16、春月寒(1 / 2)

小說:一念起 作者:明月璫

即便如此,唐樓也不敢再親近楚漣漪,便道:“今兒芳姐兒發帖子開桃花社,先才你落水誤了聯詩賦詞,不知你心裡可有成作了?”

楚漣漪側過頭看唐樓,心裡隱約已猜出他的身份,若真是禹親王,哪有閒工夫理會閨閣賦詩之會,今日這般明徹,只怕從沒邀過詩社的芳姑娘也是受人所託而已。

楚漣漪瞧著唐樓,心裡微微一動,點了點頭。

那唐樓去取了筆墨紙硯來,鋪在小几上,有親自磨墨潤筆,再將制筆名家張文寶制的紫檀管羊毫筆遞給楚漣漪。

楚漣漪一手拉著棉被,一手用紙鎮將紙壓好,這才懸腕提筆。

“柳葉裁眉流霞醉。”唐樓側坐於楚漣漪的身邊,她寫一句,他便念一句,“桃花之豔醉流霞,好,這算是點題了。”

“占斷春光,惹來漁郎問。”唐樓摸了摸鼻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已有之。”

“妄摘桃花渡綠水,花飛碧波送春歸。”唐樓唸完之後,倒不再品評,又摸了摸鼻子。

楚漣漪回頭看著唐樓笑,這話卻是寫給唐樓的,說他妄摘桃花,害自己落水,她便擬同春歸,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接下來一句是“欲覓桃花繁盛會,輕舟一葉,牆外佳人貴。”這是說唐樓這漁郎如果心戀桃花,自可去那密室牆外,那裡的佳人非富即貴。

結句是“此生願得太平美,崑崙山上拾仙袂。”這是楚漣漪自白之語,說她只求太平度日,有出世之心。”這出世之心有真有假,卻也說出了她自己的無奈,她的處境也許只有不羨鴛鴦只羨仙了。

“好一首蝶戀花,唐樓不才也想和一首。”唐樓也不顧楚漣漪的反應,從她手裡徑直取了筆,臉上雖有笑容,楚漣漪卻覺得他似乎在生氣。

待唐樓寫下第一句“胸前殷紅燈斜照,眼底秋波,酒醺桃花嬈”時,生氣的就是楚漣漪了,這儼然就是輕薄之詞,又憶起先前那尷尬一幕,楚漣漪氣得雙眼冒火,唐樓卻笑眯眯地看著她的眼睛,彷彿在看是否真的醺出了桃花嬈。

旋即提筆又寫下“仙姿只應天上有,恐引凡人相思早。”

題點相思,讓楚漣漪咬唇不語。

唐樓只她羞澀,提筆又寫道:“夜半誤入佳人惱,金鐲玉梳,惆悵歡情少。”這邊是說那一日他誤闖楚漣漪閨房,強索定情之物,居然還嫌棄歡情少。

楚漣漪戲謔人反被人戲了,又見他結尾一句為“此生願得鴛鴦美,流水終日逐桃花。”

這是和的楚漣漪的尾句,一個是願得太平美,一個是隻想鴛鴦情,那花飛了碧波,流水便要終日想逐,自然是上不了崑崙,拾不了仙袂的。

楚漣漪愣愣地看著那句“此生願得鴛鴦美,流水終日逐桃花”,並不敢抬頭看唐樓,奈何那眼神太灼熱,她慌忙地拿起白玉杯子啜了一口已經微涼的茶水。心裡雖不信這登徒子,但疑心已去了三分,終究還是動搖了。

楚漣漪飲罷垂眸,見那杯緣上遺了自己口脂的紅印,便用手指使力地擦著那紅色,想將自己的心思分散,躲避那目光。

可一隻手卻伸到了眼前,楚漣漪眼睜睜看見那手將杯子從自己抽走,“何必這般麻煩。”唐樓趨近楚漣漪的眼前。

楚漣漪趕緊後靠,卻被唐樓用手環住,只見他欺到眼前唇瓣抵在自己的唇上道:“我替你將嘴上的胭脂吃掉可好?”

楚漣漪的回答早被那唇堵在了喉嚨裡,那唇瓣溫柔地在她唇上輾轉,舔、逗、吮、挑,一派地溫柔,卻讓人反抗不了。

楚漣漪張嘴咬他,卻被他乘機撬開了唇齒,久久糾纏,奈何楚漣漪雙手顧著拉棉被,卻不敢推卻,只能任由他暖風吹皺一池春水。那唇彷彿蜻蜓戲水,又似蜜蜂採蜜,貪婪而愛惜,勾得人心顫顫,因那欺負來得太溫柔、憐惜,她心裡居然浮不起被欺負的悲憤。

只是楚漣漪心裡第一恨唐樓的狡猾,他怎麼不粗魯一些,讓她也好掙扎得厲害些,第二恨他的手腳太規矩,沒有破了剛才的誓言,否則她也可以斥責他,定要一腳踢斷他的命根子。

良久唐樓才帶著一絲輕喘放開楚漣漪,笑道:“你先才怎麼不咬重些?”旋即又含住楚漣漪的耳垂道:“跟小貓撓人似的。”

你聽聽,這輕薄的人言下之意居然是責怪自己引誘他,楚漣漪狠狠踢了唐樓一腳,又怪自己先才怎麼就擔心咬破他的舌頭而沒下狠手,反而被他這般調戲。

唐樓笑著摟了楚漣漪的腳,“你嘴上的胭脂真甜。”

楚漣漪嗔了他一眼,心道不甜才怪,她所用口脂都是自己翻閱古方加以修改而成的,今日嘴上所用是去年秋上制的葡萄蜜調和。眾姊妹當中雖然口脂別有心愛,或用桂花油浸,或用茉莉水調和,只有楚漣漪獨愛水果味的。所以去年秋收葡萄的時候,用蜂蜜熬製取了籽的葡萄,再調和那沉香、甲香、檀香、香附子、蘇合香、生麻油、零陵香等,煎了三日三夜,方得了一個巴掌大盒子的“葡萄蜜”。

可以說是有市無價的寶貝。

“只盼望我這盒胭脂吃完之前,便能娶你過門,否則讓我去哪裡找胭脂吃。”唐樓把玩起手中剛從楚漣漪那裡得來的口脂小盒。

楚漣漪算是怕了他了,“我去看看她們走了沒有。”

唐樓阻止了楚漣漪起身,“你裹著被子不方便,我上去看看。”片刻後他從樓上下來,“還坐著,你說她們怎麼有那麼多聊的?”

“我怎麼知道。”楚漣漪嬌嗔道。

唐樓笑著道:“趁著機會,我替你梳梳頭吧。”說罷轉身去妝奩處取了一面立鏡,拿了玉梳和抿子過來。

楚漣漪雙手不方便,唐樓取了梳子,為她梳理起先才各種折騰後凌亂了的頭髮。

“你會梳頭?”楚漣漪的話音剛落,就被唐樓手裡的梳子絆住了一絲頭髮,“痛。”

“哦,哦,對不起,我輕些,這事兒從沒做過,以後我日日給你梳頭可好?”唐樓將臉遞到楚漣漪的跟前,討賞似地笑著。

楚漣漪轉頭不理他,低啐道:“厚臉皮。”

唐樓微笑不作答,只緩緩地為她梳著長髮,再沒有絆住頭髮的事情發生,那雙手比暗香梳頭時還溫柔。

時光靜靜地在暗室裡流淌,楚漣漪心裡生出一絲留戀時光之感,兩個人彼此都不再做聲,只清晰地聽著對方的呼吸,靠得近了,有時還能聽見對方的心跳,這樣的不言不語讓楚漣漪臉上的羞紅就沒有退過。

良久後,楚漣漪打了個噴嚏,這才破去了那層溫柔的魔障。雖然裹了被子,喝了熱茶,可到底是受了涼。

唐樓擱下手裡的梳子,“咱們出去吧,我讓丫頭給你熬一杯薑茶,你肯定著涼了。”說罷將楚漣漪橫抱起來,往上走。

楚漣漪少不得一手拉著棉被,一手環住唐樓的脖子,心裡恐懼自己被摔下去,到暗室門開,光線刺進來,用手擋了擋那陽光,這才將屋子裡的景象看了個分明。

此時屋子裡早已人去聲靜,連杯盤瓜果也已收拾乾淨,空氣裡本應殘留的香氣也早已聞不見,唐樓將楚漣漪放下的時候,她大怒,“你騙我,她們只怕走了許久了吧。”

唐樓愕然後輕笑,“你怎麼知道的?”

“一屋子的女人,如若剛走怎麼也該殘留點兒香氣,現在卻什麼也聞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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