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份恨意好沒由來。
但對於一向橫行霸道慣了的繡衣御史而言，沒有讓我得逞，那就是你的罪過！
“大人，小的有線索報告！”
正在這時，一道恭敬的聲音響起，王賀餘光一掃，就見那日一併搜查景陽的捕快，點頭哈腰地站在身側。
“說！”
王賀正眼都懶得看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捕快道：“稟告大人，城東有一家當鋪，名為永安當鋪，裡面或許能得到大人想要的線索。”
“永安當鋪？”
王賀一怔，追查字畫，他們首先排查的就是外九行的典當，城內的十七家典當行都已搜了個遍，一無所獲，其中甚至都無這永安當鋪，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念頭一轉，不敢怠慢：“你仔細說說！”
捕快道：“這永安當鋪近來才開張，本是無人問津，但半個月前，渝州商行的邱管事，入內典當，卻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王賀聆聽，很快知道了來龍去脈。
此世並無罷黜百家，獨尊儒道，商人的地位很高，渝州商行更由於蜀中的靈糧產量豐富，在全國都享有盛譽。
然而本是蒸蒸日上的局面，卻被繡衣御史的到來打破，霹靂老祖貪得無厭，盯上了渝州商行的富裕，想要用霹靂堂將之吞下。
繡衣御史權力過大，地位又不夠高，更無底蘊可言，這樣的畸形存在，有種天然的危機感，趁著還能撈取利益的時候，大肆越界，無所不用其極。
渝州商行也不是易於之輩，和霹靂堂明爭暗鬥，本是不分上下，但那邱管事中了霹靂堂的計，被抓住了把柄，成為了突破口。
邱管事見勢不妙，準備變賣家產逃亡，渝州城內其他典當行都認得他，知根知底，唯獨這新開的永安當鋪好欺負，便將房屋地契拿了去，準備抵押後跑路。
王賀冷笑：“自尋死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霹靂堂是江湖勢力，既然以這邱管事作為突破口，豈會給他逃亡的機會，恐怕正等著他出渝州城，將之一口吞下！
捕快趁機奉承：“大人果然英明！”
王賀不耐煩了：“後面如何？”
捕快道：“邱管事出來後，竟然未逃，反倒是回了商會，妙手解決了霹靂堂的陷害，保住了身家性命！”
王賀道：“這麼說，是永安當鋪之人給了邱管事指點，讓他逃過一劫？”
“不！”
捕快陡然壓低了聲音：“邱管事永遠捨棄了自己的一樣東西，換取了保命的機會！”
王賀一怔：“什麼東西？”
“術數天賦！”
捕快顫聲道：“邱管事本是我渝州城內算賬最快最準的管事，任何繁雜的賬簿，只要被他掃一遍，馬上就能核對數目，但此事過後，邱管事卻連珠算都不會用了！”
王賀目光一凝：“這是何道理？”
捕快道：“據說永安當鋪內，典當的不是普通的錢財，在那裡，你可以典當肉身軀殼，喜怒哀樂，仁義禮智，乃至貪慾私心。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能換取同等價值的回報。”
“竟有此事？”
王賀摩挲著下巴：“城西永安當鋪是麼？好，你立了一功，真有收穫，我不會忘記你的！”
捕快大喜：“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然而目送王賀離去的背影，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茫然：“咦？我剛剛跟這位繡衣御史，到底說了什麼？怎麼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