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了一會兒, 就不敢再聽了, 生怕讓裡面的人發現。
哪知剛抬起頭,面前站了個女子,因為是揹著光, 看不清臉,格外嚇人。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尖叫,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遠了。
坐在屋頂曬月亮的暗十從房頂上跳下來, 和玉蟬並肩看著那個黑胖的影子, 戰戰兢兢順著角門往留春館的方向去了。
“你說她會怎麼做?”
玉蟬看都懶得看他:“我怎麼知道, 你不會自己去看。”說完,就回屋了。
暗十摸了摸鼻子, 原地一晃,人就沒了影兒。
桃紅將人往裡引去,邊走邊道:“側妃在裡面等著。”
她身邊一個矮胖的婆子點頭哈腰, 手還不停地直搓。若是瑤娘在此就能認出來,此人正是小廚房一個打雜的婆子, 姓薛, 平日裡慣是好吃懶做, 喜歡說是非。莫婆子幾次想攆了她走, 都被她死乞白賴地賴下去了。
也是莫婆子沒真心想攆她走,這薛婆子有個患了病的男人,兒子不成器, 家裡就指著她一個人掙錢,真被攆出去了,就是一條人命。莫婆子平日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渾當就沒看見。
東次間,臨窗下的貴妃榻上,胡側妃一身嫣紅色的紗衣,闊腿兒的軟綢褲子,披散著烏黑的長髮,纖手半掩著檀口打著哈欠。
她看都未看薛婆子一眼,“說吧。”
然後薛婆子就說了,說得繪聲繪色。
胡側妃本是懶洋洋的,聽到半途就坐直起來,直到薛婆子話音落下,她目露異光問道:“你沒騙本妃?”
薛婆子一拍巴掌道:“娘娘,您吩咐下來的事兒,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騙您啊。”
“那蘇奶孃真是偷人了,偷得還是個侍衛?”別看胡側妃說要查,可這種沒風沒影的事兒,她也沒多放在心上,不過是隨意吩咐了下去,找個人晚上去聽牆腳,哪知頭一日就發現了這麼大個驚天大秘密。
不過——侍衛?
似乎看出胡側妃的疑問,薛婆子連連點頭:“就是個侍衛,至於是誰,老奴倒是沒聽出來。”說著,她還咂嘴,似乎也挺遺憾沒聽出是誰的樣子。
胡側妃擰著眉,就好奇了,“你怎麼就確定是個侍衛!?你看見了?”
薛婆子老臉唰的一下紅了,似乎挺臊得慌,眼神直個連閃,才湊到近前去對胡側妃小聲說了幾句話。
她約莫著胡側妃恐怕會生惱,就算不惱大抵也會斥她,哪知對方卻是平靜得很,一點都沒覺得她說的那些話有汙了耳朵的感覺。轉念一想府裡關於對方出身的謠言,薛婆子眼中閃過一絲不顯的輕蔑。
“沒想到倒真是個不要臉的小賤人!”胡側妃罵了一句,抬眼看向薛婆子,差點沒被對方身上的味道給燻暈了過去。她掩著鼻子,嫌棄地扇了扇風,對桃紅道:“把賞錢給她,送她出去。”
桃紅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摸著那沉甸甸的銀子,薛婆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讓桃紅領著出去了。
不多時,人轉回來,桃紅問道:“娘娘,那蘇奶孃……”
“不過是個侍衛!”不用猜,胡側妃就知道是哪兒的侍衛,定是晉王身邊的,每次晉王來留春館,總是侍衛擁簇。指不定什麼時候那騷噠噠的奶孃就背地裡和侍衛搞上了。
可轉念一想,這蘇奶孃如此不老實,真讓她留在小跨院,誰知道她會不會勾引了殿下。畢竟晉王去小跨院可是挺頻繁的,她又是在小郡主身邊服侍,完全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行,這事不能這麼著。”
真當晉王來了,胡側妃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
可晉王一如往昔來了就是坐在那裡喝茶,福成甚至識趣地奉上本書。見晉王只是看書,就是不看自己,明知道希望不大,晚上還是特意打扮過了的胡側妃,心裡燃起了一股扭曲的憤怒。
可當眼神觸及到對方的俊臉,這股憤怒突然沒了,反而變成了一股哀怨。
果然,坐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的樣子,晉王悄無聲息地帶著福成走了。
院中,宛如石像般的侍衛佇立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整個留春館靜得嚇人,一到夜晚這裡就似乎變成了無人之境。
大半夜的時候,突然爆出一聲尖叫,旋即裡面便有燈火點燃。
這些侍衛以極快地速度動了起來,湧向正房。
護衛的領頭正打算讓手下撞門,門突然被開啟了,桃紅走了出來,戰戰兢兢道:“王護衛,側妃娘娘看見了個黑影從窗前閃過,殿下讓您帶著人四處看看。”
“黑影?”
桃紅點點頭。
這時,胡側妃從門裡走出來,長髮披散在身後,不過衣衫倒是整齊。
她氣急敗壞道:“什麼黑影?是刺客!還不快去看看小郡主!”
一提到小郡主,所有人都不禁緊張了起來,這王護衛也不問究竟,便帶著人急急往小跨院裡去了。
胡側妃愛女心切,根本睡不踏實,讓幾個護衛護著跟隨其後。
本來沉浸在靜謐夜色中的小跨院,霎時被打破了沉靜,一盞盞燈爭先恐後地亮起來。
所有人都在想,發生了什麼事?
穆嬤嬤從房裡走出來,身邊跟著玉翠:“發生了何事,竟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臺階下的王護衛抱拳行禮:“側妃娘娘說是有刺客,擔憂小郡主的安危……”
“真是胡鬧!”
不過人已經來了,穆嬤嬤也不能將人給攆走,遂叫玉翠去看看小郡主的情況。
玉翠去了小樓,回來後對穆嬤嬤搖了搖頭:“小郡主無事,玉燕姐姐和兩個奶孃都守著呢。”
胡側妃在一旁道:“本妃絕不可能看錯,王護衛你每個房間搜一搜,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小郡主的安危不能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