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園小花旦 第47節(2 / 2)

程殊墨更絕了,“我可以給縣裡的報社打電話,請他們過來採訪,這麼意義重大的事,不記錄下來、不向全國推廣多可惜?”

張專員一聽這陣勢,哪敢真把老百姓召集過來投票?再登到報上,那不就是公開處刑嗎!

不過,這倒是給了張專員一個很好的臺階下,回公社也好有交代。畢竟,偉人都說了,人民群眾喜歡,他卡著不放,他算老幾?

一直沒說話的招生老師這會兒也開口:“張專員,既然葉知青編的戲沒問題,我看,她的報考資格可以恢復!”

“對對對,恢復,應該恢復!”張專員瘋狂擦汗,“今天回去,我就給公社打報告!”

這是要走為上了。

葉齡仙卻攔住他,“張專員,既然針對我的舉報不成立,那就說明,這封舉報信有問題。舉報信不是護身符,也講究事實和道理,所以,請公社也順便處理一下惡意舉報的人吧?”

“啊,這……”張專員下意識看了一眼信尾的署名,就因為這封信是實名舉報,公社才會認定信的內容,當場果斷處理。

葉齡仙走出大隊辦,從看圍觀的人群裡,揪出一個閃躲的影子——“李青荷,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

全場譁然,原來,舉報人是李青荷?

知青們先是意外,隨即為有這樣的同伴感到惡寒、鄙夷。

老鄉當中,尤其是戲迷班的人更氣,如果不能唱《進城記》,他們就不能去外地演出,不能透過文化交流換取好處了,斷人財路天打雷劈!有人乾脆指著她,罵了起來。

李青荷嚇壞了,哪敢承認?“不不,不是我,我沒有舉報你,是有人陷害我,故意寫我的名字!”

葉齡仙冷笑:“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舉報信上署的是你的名字?再說了,你連自己的字跡都不認識了?那就現場比對一下吧。”

說到字跡,無疑實錘了。李青荷面色慘白,嚇得癱坐在地上。

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在大隊算是徹底完了。從此以後,別人說起她,永遠都是一個背信棄義、迫害同伴的小人。

張專員一行人回到公社,很快恢復了葉齡仙的報考資格。

至於李青荷,舉報本身很難判斷是否惡意,當然也不好因為這個處罰她。不過,李青荷這麼出格,公社還是重點“關注”了她。

招生小組很快查到,李青荷祖上是買辦,她個人還是“資本家的女兒”,審查不過關。再加上她原來的中學畢業證也存在造假等問題,按規定是不能參加高考的。

原來,李青荷才是最沒有資格報考的人。公社果斷把她的名字劃掉了。

順帶著,公社繼續嚴查,發現高進武以前上過工農兵大學,雖然中途停課沒上完,也不屬於招生範圍。所以把他的名字也擼掉了。

有了這兩起反面教材,公社還發了批評通報,讓下面各大隊引以為戒。李青荷和高進武算是徹底“揚名”了。

李青荷罪有應得,至於高進武,葉齡仙並不同情他。

李青荷因為成分問題,一直不能出大隊,這封舉報信是怎麼送到公社的呢?明眼人一查就知道,那兩天只有高進武出過大隊,給公社送過報考名單。除了他們狼狽為奸,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李青荷知道自己的失去了報考資格,在知青點哭了一天一夜,還想去大隊鬧,可惜無論村民還是知青,都覺得她活該,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

李青荷見眼淚沒用,居然破罐子破摔,柔弱也不裝了,又跑到葉齡仙面前挑釁。

“葉齡仙,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得我考不了大學!但我不怕你,我城裡有父母,已經幫我安排好了一切。我還要詛咒你,就算考了也考不上!你就是窮鬼的命,攀上高枝也變不了鳳凰!”

葉齡仙那時候在上課,忍無可忍,狠狠給了李青荷一巴掌,讓她閉嘴。

葉齡仙順便教育學生,“示弱只會讓壞人變本加厲,有時候以直抱怨,以暴制暴也不是不行。”

李青荷沒想到,葉齡仙會出手打她。

笑話,小戲子十幾年的刀馬旦功夫,不是白練的,以前也只是跟她客氣。

李青荷哭著跑開,揚言要回家給父母寫信,讓他們儘快把自己接回城裡。

可惜啊,回覆她的是市裡的公安同志,他們說李青荷的父母被查出,向紡織廠的廠長鉅額行賄,買賣工位,已經抓起來移交司法機關,就等著判刑坐牢了。

李青荷接到通知,眼淚也不流了,當場就氣得昏了過去。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了,人畏畏縮縮的,再也不敢作妖了。

葉齡仙懶得去看她。

她只是好奇,花錢買工位這事吧,在城裡不算特例,為了生計很多人這麼幹。大多數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青荷的父母,這次撞在槍口上,要麼是金額過大觸碰了底線,要麼就是他們實在不走運了。

這樣一來,李青荷不僅不能參加高考,年底回城的夢想怕是也破滅了。

不過,葉齡仙卻知道,再過幾年,稽核標準更寬泛了,李青荷還是可以報名參加高考,就算考不上,也可以隨著大政策統一回城。

只不過那時候,她和同齡人的命運會有天壤之別,和葉齡仙就更不是一路人了。

程殊墨卻笑,“別管那女的。既然咱們都報名成功了,就好好備考。”

得,這回換成他來督促她學習了。

不管程殊墨有沒有插手李家的事,葉齡仙都沒功夫去猜測。

初選之後,緊接著是填報志願。

葉齡仙毫不猶豫填寫了戲曲學院,她計劃著,拿到學歷後,等畢業工作時,再去報考聶丹慈的華聲劇團。

至於程殊墨,按照葉齡仙的建議,報考了外交學院。他的外語這麼好,不和外國人打交道實在可惜。

程父知道程殊墨報考了外交學院,當即打電話過來,聲音哽咽著,囑咐兒子兒媳輕裝上陣,輕鬆備考。

“放心,考試那天,大隊會派三輪車送我們去縣城,不會遲到的。”程殊墨隨口回應著。

他們父子倆,多少年沒有像這樣明著表達關心了?程殊墨沒說太多,但是眼尾也有些燙。

不過,等到十一月底,正式去縣城考試這天,天空下起了大雪,所有考生都穿得厚厚的,實在沒法“輕”裝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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