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看臺上的觀眾們穿個半袖大短褲都會流汗呢, 更別提運動員們,還穿著連身服、頭盔加上護目鏡。

捂得那叫一個密不透風。

“今天這個天氣,太難受了!”馬爾賽在凌放之前跳完, 到休息區迫不及待脫連身服, 擦著汗跟他吐槽。

他們是冬季專案運動員啊, 何苦啊這是。

這麼一想,真的好羨慕挪威那個不參加夏天比賽的光頭克努特!

馬爾賽說的沒錯。

凌放這次登頂時, 也是從有空調製冷的箱式電梯上去的呢, 但出去只走了幾步路,就感覺到額頭在微微出汗。

他白皙的手指微動, 忍不住摘了手套, 攥拳抬手擦擦汗,然後才又戴上手套。

……又剋制地吐出一口氣,在護目鏡後面閉了閉眼, 帶上了頭盔。

凌放其實有點怕熱, 尤其是聯想到PTSD可能和夏日有關, 他本人和教練組還隱隱擔心來著。

體感氣溫越來越高。方唐在教練席站在葉飛流的身後, 拿著手機看了一眼本地實時氣溫——海拔一千多米,今天下午最高氣溫, 居然能直逼40攝氏度, 主要是溼度還很大。

“太坑了在這兒辦夏季賽, 還選下午比賽啊……”方唐忍不住低聲吐槽。

葉飛流也皺著眉, 仔細看風場圖。

溫度和風, 相輔相成。

拉斯諾夫這座跳臺在山地區域,原本挺正常, 而且邊上就是山谷。

空氣受熱不均勻, 按常理, 日頭把這邊山坡曬透,熱空氣沿著山坡上升,山谷風上來就剛好是有些偏的逆風,其實對於跳臺挺不錯。

但這都是理論,今天整體溫度都高,溼氣也大,風都是滯澀的。

作為國家隊現役對風場最敏銳的教練,葉飛流目前除了是凌放的主管教練,還是男隊所有隊員的實賽教練,換句話說,這場比賽他不止負責給凌放出發旗語。馬爾賽跳的時候也是他來呢。

但哪怕是他,也只能靠三成經驗和七成直覺,從幾乎停滯狀態的風場圖中苦苦搜尋。

努力挑一個相對合適的時機。

凌放反正不用管風,他只管自己。

他正從跳臺上向下看去,著陸坡的草地上,空氣似乎都因為熱而蒸騰著扭曲。

能清晰感覺到,汗珠兒在頭盔裡滾落到脖子裡,然後要掉不掉地卡在頸窩。他的貼身背心已經吸了一層汗,吸汗速度沒那麼快了,這個滋味,格外難受。

拉斯諾夫這邊的山區還拍過著名電影《冷山》,但今天這其實這是火焰山吧……凌放收到訊號鬆手的瞬間,都在心裡頭吐槽呢。

90公里時速下,風迎面而來卻毫無涼意,堪比三伏天在高速上開車,開著窗戶也沒用。

迎面就是嚴酷炫目的烈陽,凌放頂著熱風和日頭,衝到了助滑道的邊緣。

他一躍而起。

——起跳有利,但空中前傾沒有到達理想位置,礙於順風,開始俯衝的時機又偏早了些。

飛行距離有些近。

這一跳後,凌放資格賽名次只在第12名,穩進決賽。

這對於他可不算很好的成績。

“是不是因為天氣煩悶分神啊?”方唐在休息區短暫碰面時安慰他。

葉飛流在邊上接話,“你不要給他找客觀理由,我看助滑到起跳有調整,速度也沒上去,今天是不是差點偏航了啊,動態平衡沒了?”他斜睨一眼徒弟。

“回去後接著每天跳十組梅花樁!這段時間老搞那些提前俯衝角度什麼的,可別把自己本來的長項給荒廢了!”

“唔,”凌放認真點頭。

其實葉飛流和他都清楚,PTSD還是有些隱患,比如右邊膝蓋發力時機和力度的提升,確實有些跟不上左邊——這也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肌肉神經記憶和敏銳度相對不那麼好提高。

更何況,和國際一線跳雪運動員比起來,他還少了大跳臺的熟練經驗和切身體會。

他只能繼續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提升和超越自己,試圖補上這塊損失。

倆人目前都不怎麼提PTSD和K120大跳臺這個事兒了——師徒二人都是現實主義者,既然現在就是不讓跳,那老提它也沒用。

目前PTSD主要靠情緒治療,換言之自我調整佔主要。

只要沒有發展到抑鬱或躁鬱症狀,都是謹慎用藥,尤其凌放還是一線運動員。

目前,國際主流藥物一種是選擇性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劑、另一種是正腎上腺素再吸收抑制劑,都必須少量長期使用,作為運動員是限制使用的。

而且主要在於幫助重度影響日常生活的PTSD患者恢復正常生理對映。

像凌放目前的情況,心理專家組都不建議用藥。

他訓練和比賽,不能脫離跳臺環境。能夠僅僅透過避免接觸120米大跳臺,就基本抑制住最嚴重的幻覺疼痛、記憶復現症狀,他就已經是挺走運了。

這對師徒,從凌放確診PTSD後,就只認真討論過一次未來規劃,大概也就是討論到平昌結束再看情況。

再後面他們就該怎樣怎樣了——倒是都挺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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