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為孝,這是孝服。
那恣肆無忌的模樣,那睥睨一切的氣度,那漫不經心的神色,好像他不是在龍馭殿新皇登基大典。
好像這裡不是以新皇為中心,而是他的主場。
不過,在十三太皇叔和黎祿卿等幾個皇親和重臣的反對,以及太傅丞相等大臣對黎祿卿等人的怒斥之下,這龍馭殿本來就亂得不成樣子。
當著眾人的面,北辰雲熙把劍歸入鞘內,走上殿來。
見是北辰雲熙,眾人反倒放了心。這個人一向無法無天,先皇在的時候,他就曾帶劍上殿,先皇也不曾斥責。
他此時前來,不過是旁聽而已,說不準他還會成為自己這方的助力。
至於他的劍,這裡是龍馭殿,他就算敢帶劍上殿,也不過是起個威懾作用,誰敢在這裡動刀動劍的?
此刻,黎祿卿道“安王死於皇宮,兇手未明。先皇密旨召回諸位藩王,其意明顯,乃是對太子殿下不滿,有易儲之意。那麼定有遺詔在外,若遺詔所立另有其人,太子如今登基,和篡位有什麼區別?十三太皇叔在此,身為皇室宗親,地位尊崇,豈容太子如今身份不明,就此登基?”
這黎祿卿為著北辰皓,也真是夠拼的。
不過,他這樣明著當著眾人提出先皇可能另有遺詔,又以安王之死暗指太子下了黑手,還扯出十三太皇叔。
哪怕太子再氣再怒,哪怕眾臣再是支援太子,此刻也不能對他們做什麼。
畢竟,他們這是以直諫之臣的身份,“冒著生命危險”直言。其實在場的大臣哪個不是人精?看著兇險,反倒沒有生命危險。
因為太子若真殺了他們,那才是落人口實。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有恃無恐,何況,有十三太皇叔在其中,太子這個本應尊貴的身份,在長了兩輩的宗親面前,終究沒有皇上的身份好使。
而太子哪怕舉行完登基大典,只要還沒有入宗廟祭拜,這登基的儀程便不算走完,這個新君也不被承認。
十三太皇叔也道“本王身為皇室宗親,有責任匡扶皇室正統,如今事情不明,太子不宜於此時登基!”
這十三太皇叔年已七十,先皇都對他優遇有加,他這麼一站出來,對太子的確是很不利。
又有一個站在黎祿卿這邊的大臣道“那魯王討逆檄文萬一是真,我等今日若奉了新皇,豈不是助紂為虐?”
左都御史顏邢舟喝道“先皇龍馭賓天,乃是病疾難治,何來討逆檄文?新君理當儘早即位,現有太子,何來遺詔?你等故意混淆視聽,是何居心?”
左太師亦道“新君登基大典何等重要,黎祿卿,你刻意搗亂,到底是在為誰說話?”
黎祿卿大怒,道“正因為新君身份容不得混淆,我等死忠之臣,才不惜此身,若是太子聽不得忠直之言,我等性命在此,何懼血濺五步!”
北辰雲熙喝道“聒噪!”
眾臣一滯。
什麼叫聒噪?
他們是在為重要的事據理力爭。
北辰雲熙不耐煩地道“不就是個新皇登基,有什麼好吵的。本王給你們評評理,來來來,支援的站這邊,反對的站這邊!”
他大手一揮,隨意瀟灑,卻又透著幾分兒戲,這把眾臣氣得吹鬍子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