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付允嵐方說出這幾個字，就覺得自己僭越了，他往日裡向來對陌生人難以親近，自從那件事後更加。不知為何，6離和他說了幾句話，他卻覺得和這個人挺投緣。約莫是氣場問題，也可能是他們同樣那麼倒黴。
“凱薩說我走後門。”6離聳了聳肩，卻彷彿無所謂一樣地說了出來。
付允嵐聽出他這話充滿了自嘲。因為走後門而封殺一個藝人，真是聞所未聞！凱薩有可能嚴格到這個地步嗎？何況6離看起來只是個新人，如果真的不要走後門的，不收不就行了。
“看起來你得罪了人。”付允嵐一針見血。如果不是得罪了人，這點事兒也太小題大做了。
6離道“我現在接不到通告了，所以我自己來這裡找戲，你也是來找戲的吧，你這樣多久了，能有戲拍嗎？”
“快一年了。”付允嵐道，“不過，倒是有戲拍的，只是戲份少些，大多是跑龍套、做替身……”
6離道“龍套替身……”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在未進凱薩之前，6離暑假的時候跑了很久的龍套了，替身，倒是無緣去做，畢竟大部分演員已經有御用替身了，雖然替身的工資要比龍套高出很多，卻沒有多少人有那個機會。
“也許你不用演那些。”付允嵐道，“我是……被全面封殺了，你沒和人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話，不至於此。”
天下劇組那麼多，總有人情到不了的地方，不過如果得罪的人物太大，影視圈裡人際關係一環套一環，不知不覺，就被整個圈子給排擠了。如若他不是有些朋友，暗暗幫忙，付允嵐自己也撐不到現在。一朝紅火落魄至此，身心的煎熬，當真是別人難以想象的。
6離笑道“我也不知道被封殺到什麼程度，不過，就憑我剛才試鏡後那一通電話，我估計，和你差不了多少。”
付允嵐忍不住笑了，因為6離說這話雖然苦澀，卻並沒有頹喪，他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剛落魄的他。
“難兄難弟，相遇也是有緣。”6離掏出了手機。
付允嵐也拿出手機“加個手機號？”
6離道“……加個綠葉群吧。”
付允嵐“……”
6離在企鵝和綠葉裡都加上了他，方才滿意。約好了以後一起來橫店找戲拍，6離離開了這裡，回公司吃飯，然後，又跑回了這裡，到處找戲拍。這一回他沒有遇上付允嵐，6離在群裡問了問他，付允嵐說在某劇組當龍套。6離了然，也找了個劇組，去當群演。
他當的群演是小兵。頭盔鎧甲，也有十幾斤重量。
他的模樣委實是不錯的，沒帶上頭盔時，鏡頭中總讓人覺得出挑。早些時候他在橫店跑龍套，往往也能得個一兩句臺詞的角色，那個時候他報了學班，鑽研演技，還想過試鏡一些有分量的角色出道。
不過大部分有分量的角色都在各大公司裡把控著呢，而且許多劇組都對試鏡成員有要求。要麼是科班的，要麼是有公司的。願意接受野路子的演員的很少。當初蕭騰是靠野路子出的道，但是野路子太靠機緣，6離仍是進了凱薩。
6離一邊尋找能接受野路子的劇組，一邊跑龍套。龍套的收入不高，有的時候倒黴，一天只能掙六十多塊錢。但是跑龍套能和負責招人的場務熟悉，慢慢地，也能打探到劇組內部的訊息。
哪些導演脾氣好，哪些導演脾氣爆，哪些導演孤高，哪些導演油條……哪些劇組裡的製片只是掛名，哪些劇組裡的製片身兼多職把控一切……哪些人是投資商塞進來的，哪些人是各個公司熱捧——
當初假期的時候6離來橫店，也沒注意到有這麼多資訊可挖！
一個多月跑過去了。轉眼間就是冬天了，冬至來時，6離也換上了厚厚的衣服。他與付允嵐難兄難弟，一起在橫店吃盒飯，因為公司卡里的錢都花光了，所以6離中飯再也不用回凱薩吃了。他現在都是去公司報個道，意思一下，和王淑紅問聲好，然後，一整天就泡在橫店，和付允嵐一起跑龍套。
期間6離曾經試鏡成功過一個男七，算是男主的弟弟，演了一天的戲，得了八百塊錢。付允嵐是一次試鏡也沒成功，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很明顯針對付允嵐的惡意比針對6離的要大，6離也想不通，付允嵐怎麼會被封殺至此。對此，付允嵐卻是絕口不提，只偶爾的時候，和6離說他想自己的奶奶了。
付允嵐的奶奶早已去世了。
“噗！哈哈哈哈！真的還是假的呀。那也太搞笑了……”
“紅姐好。”二月份，這日6離又到了公司，例行在王淑紅這邊露個面。
王淑紅對面坐著一個卷高挑的女人，長得不能算好看，但圍著毛絨圍脖，眉眼卻顯出幾分強勢的樣子。
王淑紅對6離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那女人旁邊坐著的年輕人也就是先前沒進門就聽見他大笑的，挑了挑眉毛，道“你是不是就是6離？”
6離微微一怔“是，是我，你是？”
他沒有見過這個人，也不知道他為何一見他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年輕人嘻嘻一笑，道“我是這一屆的新人，這是我的經紀人，周許妹周姐！”
6離對那高挑的女人點頭問好“周姐好。”
周許妹點了點頭，神色不鹹不淡，但是禮貌地回了一個笑容。
年輕人道“你來的很早啊，我都還沒看見張小唐就看見你了。”
6離笑了一笑，沒有回答。他是向來習慣早起的，而且橫店那邊的工作，有些劇組拍戲就是得天不亮就開始拍。偶爾得知有這樣的戲份，他就會先去橫店工作，再回公司報道。
王淑紅道“小唐在《天衍長歌》劇組裡拍戲呢，助理跟著他。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去跟班了。”
周許妹不由一笑，道“這部戲很不錯，我聽趙導說將來還會再出影版。沈老闆打算等電視劇出了就出小說，影版也要加大投資。他想成為最大的投資商，最好能夠包攬……”
王淑紅嘆氣道“沈老闆太挑剔了，李導刷了多少人才選中我們小唐，影版他投入那麼多，估計是想加大操刀的力度。”
周許妹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輕人，道“不過那會是個好機會。”
兩個經紀人就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熱茶。
6離見那年輕人桌上的杯子早就空了，這會兒正百無聊賴地翹著二郎腿摸手機。他想多聽聽《天衍長歌》這部戲的事情，到底是乾站著有些尷尬，便去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這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顯然有些驚訝，接過了茶去，道了一聲謝。
6離對他點了點頭，意思是不用謝，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到了一邊。
“沈老闆從未露面，據說影版的時候他會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