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吐出口血沫,目光哀慼的回望向薛靜榮“老師,我苦讀多年,一朝中榜,詩文學問哪個不比那些酒囊飯袋要好?”
“可就因為我出身寒門便要被抹殺所有的努力,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單靠著祖宗蔭封和家族人脈就能輕而易舉的奪走我想要的一切,將我排擠得毫無立錐之地。”
“我不服!”
“所以我需要銀子,要打點各方關係,要想盡辦法擠到權勢的最中心去,要讓那些人看看,我齊湘絕不會輸……”
“你……”
薛靜榮震驚的看著他,半響說不出話來,他覺得眼前這張猙獰的面孔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他乏力和害怕。
“你不是說你厭惡官場的爾虞我詐,所以才自請離京……”
“那些話不過是說來好聽罷了。”
齊湘嗤笑,再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盛京世家雲集,盤根錯節,存活艱難,但云州不一樣,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又有老師幫襯,只要我籌謀得當,自然能步步高昇……”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錯,我從一個小官一路做到權知事,後面又坐上了州牧的位置。”
“二皇子已然應允我,最遲明年,明年我便可以再行升遷,入京供職!”
看著他興奮又帶著些奇異的眼神,薛靜榮一陣無言。
他從來不知這個學生心底埋藏著這麼多的怨恨。
更不知道,雲州相伴,不過是他精心籌措的一場博弈,他嘴裡的話是假的,那這些年的情誼呢?
又有幾分是真的!
薛靜榮頭腦一陣懵,扶著桌子踉蹌兩步,好容易站穩後,深吸口氣,問道“後面的命案呢?也是你做的?”
“是。”
齊湘平靜的答道“他們非要將九年前的舊案翻到明面上來,欽使滯留雲州,一旦徹查,必然會危急到我,學生這樣做也是為了自保。”
“他們不死,死的就是我……”
“夠了!”
薛靜榮抬手打斷他,喃喃搖頭“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老師……”
齊湘跪行兩步,就要去扶他,薛靜榮一把甩開他的手,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怒道“別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
“齊柏寧,你太讓我失望了!”
薛靜榮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喉頭突然湧上一股腥甜,他背過身子,強壓下身體的不適感,然後在齊湘的注視中,一步步,朝著門外走去……
那背影枯瘦蹣跚,好似風一吹便會倒下。
齊湘神色複雜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跪直身子,合掌抵在額頭,緩緩叩拜。
“柏寧,拜別恩師,願老師福祿雙全,松鶴常春。”
……
薛靜榮走出屋子,簾布放下的剎那,他似有所感,回頭望去。
但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到。
視線不經意擦過轉角處,便見兩道人影並肩而立,男子對他拱手一揖。
薛靜榮還了一禮,踉蹌著出了院子。
“讓崔公子過去一趟。”
言韞低聲吩咐了句,暗處當即有人離開。
素嬈與他對視了眼,默契的走到廊下,銀雪衛見狀忙掀開厚實的門簾,讓他們進去。
聽到腳步聲,齊湘緩緩抬頭,滿目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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