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言韞的屋子。
雕花窗半開,冷白的天光灑在屋中,涼風輕襲,言韞端坐在黑檀木的圈椅裡,膝上蓋著張薄毯,腳邊放著暖爐。
單手持著書卷,正在翻看。
“傻站在那兒幹什麼,過來。”
他頭也不抬的道。
素嬈抿唇笑了下,“你身子還沒好全,將窗子開的那麼大,也不怕著了風寒。”
“屋子裡太悶,透透氣。”
言韞慢條斯理的將那一頁看完,把書擱在旁邊,朝她看來,“好容易忙完案子,這會不在房中懶著,怎麼過來了?”
她無事做的時候,只喜歡窩在屋子裡睡懶覺。
天冷之後尤其如此。
“不是收拾著要北上了嘛,我想著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素嬈覺得她一直當個甩手掌櫃好像不太好。
“有阿絮在,這些用不著你操心。”
言韞淡薄的眸底浸上一層暖意。
“竹宴也這樣說。”
她想起自己的來意,眸光微閃,望向他道“對了,剛才聽他說起我們要經閩江北上,這不是在繞道嗎?”
“嗯。”
言韞眸光一瞬深邃了幾分,帶著些暗沉之色,不過語調依舊和緩“我們先繞道去薊州一趟。”
“為什麼?”
素嬈對此很是不解,他展顏一笑,和著窗外的冷風,聲音清寂,似是山頂上簌簌而落的碎雪,“不久前收到訊息,北境薊涼二州迎來了百年難遇的暴風雪,各地傷亡慘重,暴動不斷。”
“朝廷賑災使失蹤,薊州牧被殺。”
說到這兒,素嬈清楚的看到言韞眼底一寒,那種寒意不同於他往日的平寂和疏離,而是真的動了怒。
天災人禍動搖社稷根本。
不知道這場動亂的背後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若是人為,那真就其心可誅。
素嬈搜刮了下腦海中各州地圖,薊涼二州正在湘蕪大運河以北,涼州乃東部對大燕的門戶。
薊州連通盛京。
南接水路要塞,北供丘州的瓦涼關,坐落於中原腹地,一旦薊州失控,相當於切斷了東部邊境與盛京的聯絡。
倘若大燕趁此機會興兵,邊關危矣。
而薊州境內的流民四散湧入臨近各州,這樣大規模的流動會加重當地官府的壓力,兩方衝突,說不定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朝廷再派賑災使過去,大雪封路,再加上押解糧草和輜重,必要耽擱許多時日,等到了薊州恐怕局面已無法收拾。”
情況緊急。
怪不得世子爺繞道薊州。
素嬈走到窗邊將窗戶稍稍放下了些,垂眸打量著言韞,須臾,她輕聲道“薊州如今的情況,最要緊的糧食和禦寒的衣物。”
而這兩樣,沒法憑空變出來。
“我知道。”
言韞微微仰面看著她,眸光淡淡,摻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柔,“那些孩子正好要送去乾州,我讓暗堂的人持我手令親自去,從乾州調糧。”
乾州與薊州隔運河相望。
走水路,度要比盛京那邊快上不少。
主意是好主意,就是……
“如此大批次的糧食,乾州牧怕是做不了主。”
畢竟他還有一州之地的人要養活,素嬈擔心分出來的那些糧食堅持不到賑災糧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