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北靜王一行人再不著急,有條不紊地起身、梳洗、檢查車馬,從容不迫地吃了早飯。
又客客氣氣地跟寢浦禪寺的和尚們道了謝,告了別。
然後跟寺裡借了鐵鍬鎬頭,護衛們先去把那個大坑填平,車伕趕了車試了沒問題了。
恭請北靜王回蘇州。
這一路雲淡風輕。
北靜王極為平靜理智地跟廖長史和曹諭討論起離開江南迴京後,應該如何遙控此地的問題。
還有忠順與雨村在蘇州做下的這件大事,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摻和一腳。
前面一件事,曹諭很知趣地沒吭聲。
畢竟涉及到北靜王跟金陵四姓的關係,以及在江南的佈局,他一個才投效沒幾個月的外人,不聽為好。
北靜王見他一副避嫌的樣子,啞然失笑:“我還指望你留在江南給我攬總,你躲那麼遠做什麼?”
曹諭大吃一驚:“我?!”
廖長史笑了起來:“匡如是個聰明人,清醒,透徹。
“王爺得你這樣一員大將,大事可期!
“江南碌碌幾百官員,匡如力壓群雄。你不攬總,誰攬總?”
北靜王也笑:“孤不論換成誰,你服他麼?他敢留你麼?
“當仁不讓的差事,匡如不要推辭!”
曹諭半晌才有些結巴地說道:“可我,資歷尚淺……”
“資歷這種東西,無事時拿來堵大家的嘴;真有大事的時候,自然是誰厲害誰頂上。”
北靜王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曹諭呆呆地看著他,忽然便從座位上起來,就勢便要在馬車裡跪下去:“王爺!”
竟帶了哭腔。
北靜王忙親手拽他,又示意廖長史也過來幫忙。
“你這是做什麼?!馬車之上,外頭又這麼多人!”
曹諭抬起頭來,已經滿面淚痕:“臣自幼,便知道身份難堪。
“想用金榜題名換一方廣闊天地時,嫡長兄又已經佔盡風光。
“勉強步入仕途,也不過一個芝麻小官。
“若不是王爺提攜,下臣哪來的如今逍遙自在?
“臣不想攬總,也不想留在江南,臣想辭官,追隨王爺!”
說完,低頭擦淚。
北靜王看了廖長史一眼。
廖長史笑了笑,伸腳踢他:“王爺給差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竟還挑揀?
“怎麼?看上我這長史之位了?那也得等王爺派了我其他差事,你才能來坐呢!”
曹諭忙道“非也”,想了一會兒,又嘟囔:“我領王爺的差。
“回京去難免被家裡聒噪,我這脾氣,三五句就要吵個天翻地覆。
“到時候反而不能踏實給王爺辦差。
“我還是留在江南吧。”
三個人一路低聲商議著後一件事,從從容容回程。
也不曾去蘇州知府衙門,也不曾往林氏老宅問罪,北靜王徑直回了自己的大船。
就在他上船宣佈自己將直接回揚州時,卻跳出來了另一個興奮的聲音:
“就是!我先前就想說了!做什麼要來蘇州?直接在揚州等著不就行了?
“那賤……林郡主但凡要回京,不論水路6路,必經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