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九月特別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剛才第一眼看到傻英的時候，潛意識裡便想著會不會是她，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傻英人如其名，是智商育問題，所以其他年輕人受不了窮苦進城打工，她只能留在山裡與一群老人作伴。
傻英的傻屬於智商低下，與瘋沒有關係，待人極為和睦。
路上，九月故意聊了幾個智商測試題，現她的智商大約與十歲孩子差不多，雖然無法論及成長成熟，生活自理總是沒問題的，尤其聊到白娃的時候，眼裡充滿崇拜的光芒，好像他是童話裡的王子，給了她夢想中的生活。
南風悄悄跟九月說“她的打扮跟你高中時好像……”
九月這才想起，快高考的時候學習壓力大，為了節省時間多做幾道題，狠心把如瀑長剪成齊耳短。宋哲替她可惜，覺得短少了女性的柔美，特意送來一條白色碎花裙，想讓她中和中和。
印象裡那裙子沒穿過幾次，顏色太淺不耐髒，後來便被擱置在儲物櫃裡，經久不見天日。
仔細想想，那段時間好像也是紀澤修轉學來的時間。
傻英的步子越來越喜悅，看到一處院子時提裙跑起來，把南風和九月甩在後面。
進了院子，熟悉的背影正在晾曬藥材，好像胖了點，卻也比正常人瘦很多。
傻英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鑽到他面前，笑得陽光燦爛。
“白娃，俺回來啦！”
“今天有沒有打到手啊？我看看。”
“木得木得，呀，俺衣服忘在溪裡了，俺去拿！”傻英撒嬌一笑，從那人懷裡鑽出來，又朝著門外跑去。
那人寵溺地喊著“慢點跑，別摔了……”聲音與身體一同轉身，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故人。
四目相對，時間靜止，全世界都安靜了，山野屋舍、飛鳥蟲鳴通通不見，只剩幾米遠的兩個人存在彼此的視線裡。
傻英路過九月身邊時，大聲對那人喊“白娃，他倆尋你，俺馬上回來。”
紀澤修被這呼喊喚醒，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該說什麼呢？你還好嗎？好久不見？
九月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可真會挑地方，要做世外高人、學人家隱居嗎？
極具玩笑的開場，重遇後的第一句話。
他回答是啊。
沒有抱怨，沒有咒罵，也沒有哭，他們笑著慢慢走近，停在該屬朋友的安全距離。
院中飄滿藥香，破舊的土坯房佇立身後，木門上貼著幾近掉色的囍字。如同所有農家小院一樣，屋簷上掛滿金黃色的玉米，每隔些距離穿插一串辣椒或者大蒜。
黃的、紅的、白的，讓人想到一個詞——五穀豐登。
“什麼時候學的中醫啊？”她語氣輕鬆地問。
“山裡藥材多，前幾年看了些書學會的。”
“真是凡爾賽本賽，別人埋頭苦學多少年都出不了師，你看幾本書倒敢掛牌子了。”
她指著立杆上的醫療標誌，之前遠看以為是紅漆畫上的，現在才現是紅線繡上的，針腳整齊，特別有質感。
“英子繡的，方便我出診的時候告訴其他病人我不在家，省得人家白跑一趟。”
“就像升國旗，在家的時候升上去，出診的時候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