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親手殺她，葉旭升終究是意難平，他緊繃著身子胸口急烈起伏著，努力調整呼吸。
待終於穩定了心神，他突然說道“若是你安分，不慫恿著三叔和小姑去招惹賀家明，哪裡會有這許多的事？”
“馨兒憑一己之力，讓老葉家脫離貧困，更讓你體體面面的做老夫人，讓小姑舒舒服服的做她的大小姐，不管是衣裳還是飾，從來不短缺你們。村裡的人哪個不羨慕？哪個不眼紅？
但你貪婪成性，猶自不滿足……”
老錢氏一呆。
體體面面的老夫人？
好象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次去山裡遊玩，她裝扮的光鮮體面，端坐在轎攆上志得意滿，三個媳婦子、一個孫媳婦規規矩矩的跟隨左右，閨女、孫子、孫女也都追隨著她……
淚水再次糊了雙眼，老錢氏心底空蕩蕩的。
“馨兒為了老葉家做得太多，多到你想不到。她怕我入京為官沒有落腳之地，十分努力的賺銀子。就是想著將來，有能力在京城買套大宅子，全家人還在一起……”
京城？
老錢氏神情恍惚。
“就在殺害她的前兩日，她正鋪排著要買個莊子，還要給家裡多僱些人手，為的是讓爺、我爹、二叔都能清閒些。”
葉旭升心頭密密麻麻的痛，為她不值、為她抱屈、為她難過……
“明年我就要下場了，過了府試、院試，秋日裡就可參加鄉試，然後是會試，若順利，最後還有殿試……”
他忽然冷笑，“若是僥倖一切順利，後年、後年，老葉家就可改換門楣。”
老錢氏如傻了般，呆呆楞楞的看過去，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其他寒門學子，就是入仕為了官，僅憑那一點微薄的薪俸也難以供養全家人，但賀馨兒早備足了銀子，可以在京城或其他任何地方買套極大的宅院，全家搬過去……”
他冷嘲的掃了眼呆傻的老錢氏，“你不是盼著做官家老夫人嗎？不是盼了很久嗎？為何不耐心些，等我考取功名？”
“家裡不曾缺過你什麼，你為何一再惦記著賀府的東西？你當那賀家明是馨兒，處處為著老葉家著想？”
“呵~”
“賀家明心機深沉，敏感多疑，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幾次要對馨兒下手，可笑你還當他是個好拿捏的，先是派了三叔去打探，卻是被他的人擰斷了脖子，扔到了亂葬崗，後又把小姑放走，結果沒見到賀家明的面，就被他的人害了性命。
而這接二連三的事徹底刺激到了他，更是下了狠手要滅口，若沒有大白，我們老葉家已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老錢氏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那人殘忍狠辣，毫無人性，你不敢找他算帳，卻是對著天天生活在一起的馨兒下毒手，她給你買衣裳、給你買飾，還給你做吃食，叫了你十三年阿奶，你竟也能下的了手，可見你與賀家明一樣的沒有人性、殘忍狠辣。”
想到小丫頭所受的苦，葉旭升心底的恨意鋪天蓋地般的漫延……
“就在這裡受著吧，這是你該有的徵罰。”
再次冷冷看了老錢氏一眼，他轉頭大步離去。
身後是老錢氏撕心裂肺的嗚咽哭嚎。
京城？大宅院？官家老夫人？
老三、閨女、賀家明……
葉旭升的話，資訊太多，她腦子快要亂成漿糊，卻又異常的活躍。
強橫了一輩子，囂張了一輩子，任性了一輩子，她從來感覺自己做錯過，這一刻，卻是後悔了。。
不止為著葉來財、葉桂花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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