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用數值衡量。
黎諾深深自我懷疑:她做了什麼?有……那麼好麼?傅沉歡為什麼用情這麼深?
老孟看她一臉驚愕的模樣,搖搖頭,心中五味陳雜——這樣年輕的姑娘,她根本不懂真正的感情,更不懂傅沉歡。
她的人生閱歷,還不能跳脫出那一本書,以尊重一個人的眼光,去剖析傅沉歡的人生際遇。
但恰恰因為無知,她才會這麼冷酷。
老孟伸手把黎諾手中的紙抽回來,“本來不該讓你知道,怕你知道之後多想,但就看你這沒心沒肝的樣子,知道了也無所謂。”
這話黎諾不樂意聽,忍不住為自己反駁:“我這是專業素質過硬好不好?我在現實生活中又不會這麼對待別人。以後我真喜歡上誰,我肯定會對人家很好的,你以為我那麼願意……玩弄別人感情啊。”
老孟嘿了一聲,不想跟她爭辯這個:“你這孩子怎麼上綱上線呢?這是好事兒,我誇你呢。你也別提建議了,準備準備提交個工作計劃,最好明後天就抓緊穿。你的特休假給你留著,等回來之後再給你另批一週的假。”
黎諾看了老孟半天,搖搖頭。
“孟主任,你也別拋開我第一點不談,咱們現在就談第一點。我不想去,我也根本勝任不了這個工作。”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冷酷?特無情?你覺得因為我沒有對傅沉歡動心,我就可以毫無壓力回到他身邊,接著算計他,直到把他算計到死?”
黎諾心說真特麼無語了,她就這形象?在老孟和穿書局心中是多無情冷血的機器人啊。
“我做不到,就算我對他沒有愛,我也沒有那麼硬的心,要他的命。”
*************
……
夜色如墨,無星無月。
詔獄的大門漆黑沉重,空氣中散不盡的血腥氣味森然冰冷。夜已深,那裡面的嘶嚎慘叫仍未停止,滲人的尖叫劃破夜空,好似萬鬼齊哭人間煉獄。
傅沉歡一身墨色衣衫,極致的濃重的黑色,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冷刃,沒有一絲人的感情,周身只餘無盡的漠然與戾氣。
他走的很慢,詔獄中搖曳的燭火將他冷白如玉的側臉映的愈發俊美無雙。
越往裡走,血腥氣便越濃郁,到盡頭幾乎身處血海之中。
“傅沉歡……傅沉歡……本王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最裡面刑房十字架上綁縛著一個血人,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肉,血肉模糊隱隱可見白骨,竟還吊著一口氣,“你這畜生不如的賤奴!當初本王千不該萬不該……將你從箱子裡提出來!早知……本王要將你五馬分屍!挫骨揚灰!你若還有一點人性,就給我一個痛快!”
傅沉歡一雙眼徹骨寒芒,盯著幾近癲狂的安王。
“痛快?”
傅沉歡反問一句,竟勾唇笑了。
“黎平宣,到了此時此刻,你向我要一個痛快?”似乎是太痛,傅沉歡每說一句話都要深深吸氣,才能勉強穩住聲線。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安王咽喉,手指深深扣進他肩頸裸.露的骨縫中,“你怎麼配。”
安王張了張嘴,痛的連慘叫都發不出,汗如雨下。
他大口喘氣,又哭叫道:“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這一生都會給諾諾祈福安靈……求你,欺負諾諾的、那賤婦我會休了她,我會賞白綾給她!我發誓……我必定帶著兒女日日焚香祭奠……”
“你的兒女已經去了,”傅沉歡漆黑的眼森然,輕聲:“莫再做這種噁心的夢,我會差人把他們的碎骨帶給你。”
安王倏然睜大眼睛,喉頭呵呵作響:“傅沉歡……傅沉歡!!你怎麼敢!你怎麼敢!玉臻和我的女兒……他們是無辜的!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你殺了我所有的孩兒!我定會化為厲鬼!我絕不會放過你!”
傅沉歡雙眼血紅,慢慢彎唇,旋即哈哈笑出聲來,那聲音至慟至恨,令人不忍卒聽:
“我是畜生,你是什麼?諾諾也是你的女兒。”
安王發了狠:“傅沉歡,你知道本王最悔的是什麼?本王最悔竟沒發現你如此情深……你竟真的會下賤到愛上仇人的女兒……哈哈哈……早知如此,本王必定不會讓你心肝寶貝就這麼死了,必定一天割下她一塊肉來,好好送與你——”
一陣血腥氣湧上來,舌根下滿是鐵鏽味道,傅沉歡喉結上下滾動,將那口淤血壓了下去。
抽出腰間匕首,刀鋒一劃,安王一根食指落在地面乾草上。
“一天割下一塊肉,原來你喜歡這種死法。”他說,“這是第一天。”
*
傅沉歡回到府邸時天已矇矇亮,他面無表情僵硬緩走。
前廳一燈如豆,微光薄弱,有人在裡面說話。
他站的遠,但那裡交談的聲音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
“我說了很多遍,食骨金沒有解藥。羅大人,你怎麼還來問呢。”
“那就只能讓少將軍硬抗著?金砂穿骨之痛啊,豈是尋常人能熬的住的?段淮月,你醫毒雙絕……”
段淮月趕緊拂開羅真的手:“羅叔——首先你家少主子可不是尋常人,其次,我也沒你說的那麼絕。”
羅真惱了:“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是沒給他開過鎮痛的藥,他可吃過一回?而且我也說了,他體內有兩道毒,毒性相沖,反而平衡。而且那陳年舊毒只損傷記憶,不算棘手,只有食骨金是內耗慢性毒,毒的就是內功深厚卓絕之人。內力壓制,才越控越重,最後才全身骨頭都化作金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