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琛送阮綿綿回阮家的時候, 成為了七埡村一道亮麗的風景,這會正值晌午放工, 往日安靜的小路上有著不少的人們都停下了腳步, 紛紛的觀望著。
有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大爺, 還對著阮綿綿說道,“阮丫頭,這就是那個大人物嗎?”
這老大爺也和綿綿有些關係的,是之前為阮家主持分家的三叔公,對於沒有惡意的人,阮綿綿自然好態度。
“三叔公!”阮綿綿恭敬的喊了一聲, 接著她打趣的看了一眼白起琛, “這可不是大人物, 他和我們是一樣的, 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以前她把小叔叔這三個字太過神話了,可是相處了以後才發現, 小叔叔跟她一樣,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會有喜怒哀樂, 會生氣, 會生病,只不過他處在的世界, 不是這個世界的最頂端,環境不一樣而已。
而綿綿他們周圍的這些人,卻是祖祖輩輩的老農民, 和白起琛這種京城來的大人物相比起來,自然是覺得有差距的。
白起琛看了一眼阮綿綿,並無責怪,反而眼裡帶著笑意,他低聲問道,“老丈,今年的收成怎麼樣?”
三叔公有些意外,沒想到白起琛會這般隨和,他滿是褶皺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今年收成不如去年!老爺天不給飯吃,要長苗的時候,老天大旱,這前段時間要收成了,又下起了瓢潑大雨,麥子來收的不及時,導致今年的麥子都黴了不少!”
說著,他把背後的簍子放了下來,那簍子裡面是他從公社的曬穀場撿來的麥穗,這些都是發黴了的,長著長長的綠毛,顯然是不能吃的了。
但是丟的話,又捨不得,三叔公就把這些給撿回來,曬乾了以後,揉一揉,煮開了以後,又是一鍋好飯,還能填飽肚子。
白起琛看著這一揹簍長黴的麥穗,老實說,他頭一次生出了一股無力的感覺,他可以設計武器,來讓國家強大,但是對於這種老天爺不賞飯吃,或者說,對於這種發黴的麥穗,他確實是沒法子。
白起琛沉默了一瞬間,“這些能吃嗎?”
三叔公滿臉的褶皺子都加深了幾分,他哈哈大笑,“城裡的娃,沒見過這些吧!這些麥穗雖然發黴了,但是我拿回去,趁著天氣好的時候,曬一曬,在搓一搓,上面的綠毛散了以後,放在鍋裡面蒸幾個小時,過一下頭道,第二道就能吃了!”
頓了頓,他回憶起來,“你們這些小娃娃,都是福窩裡面長大的,自然是不明白的,若是災荒年間,這些發黴的麥穗也是會被人爭搶的,關鍵時刻還是能救命的!”
那種災荒年間,觀音土都有人吃的,更別說這發黴的麥穗了。
白起琛一副坦然受教的模樣,“老丈,您可真厲害!”
他這般謙虛的模樣,更是引得三叔公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這算啥厲害,這不過是我們鄉下人生存的本能罷了!”
阮綿綿從來沒想到還能見到小叔叔這一面,她默默的跟著一旁,看著小叔叔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問這個,問問那個,都是一些鄉下的東西,但是小叔叔的眼睛卻格外的亮,阮綿綿也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著。
許是因為有白起琛在這裡,而不遠處跟來的人,也只是拉開了距離,並不像平時那般凶神惡煞,反而吸引了不少鄉親們都圍在一塊。
劉嬸子見那大人物和三叔公說的正帶勁兒,她擠到人群裡面,探起了話鋒來,“綿綿,這人是做什麼的??”
瞧著這一聲的氣勢,可比她之前跟著男人去縣城開會無意間看到的縣長還要大幾分咧!
阮綿綿看了一眼劉嬸子,她一本正經的撒著謊,“我不知道!”
劉嬸子白了一眼,“真的不知道??”
阮綿綿繃著小臉,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這下,劉嬸子氣的臉色發白,抬手就要擰綿綿的胳膊,“你這死丫頭,我和你大伯孃可是親戚,算起來,我還是你長輩呢!”
七埡村就這麼大,基本上都是祖祖輩輩住在這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是親戚連親戚。
阮綿綿哪裡會讓劉嬸子擰著,她嬸子靈活的一避,躲在了白起琛身後,一臉委屈的告狀,“小叔叔,有人要打我!”
白起琛原本在和三叔公兩人討論東西的,但是餘光卻還是留了一絲在綿綿身上,綿綿在往他這邊靠的一瞬間,他大手下意識的一撈,把綿綿給護到了身後。
他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收斂,目光鋒利的盯著劉嬸子,“這位大嬸子,我家小丫頭哪裡招惹著你了?”
白起琛一句一個我家小丫頭,何嘗不是正面的告訴大家,阮家那小姑娘,確實是他照著的,以前的那些流言,卻不攻而破。
劉嬸子被盯的頭皮一麻,她嚇得縮緊了身子,不住的往後退了幾步,“我、我沒想欺負綿綿啊!只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而已!”
她也沒想到,上一秒還那般好說話的白起琛,下一秒變得如此駭人。
“哦!”白起琛意味深長哦了一聲,“是嗎?”
劉嬸子哪裡敢說不是??
她連連點頭,急的一頭汗,“綿綿,你快幫我解釋一下啊!嬸子不過是跟你開玩笑的!”
阮綿綿從白起琛身後貓出來一個小腦袋,“既然是玩笑,下次我去找狗剩也開開玩笑!”
前幾次接觸下來,她還覺得劉嬸子人不錯,但是自從劉嬸子的男人當上了大隊長以後,綿綿發現,這劉嬸子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隔三差五的來找他們阮家麻煩。
這一次,藉著小叔叔的手,敲打一番,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