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安靜, 空氣突然變得無比安靜,靜得成禮忽然可以聽清細微的風聲。臨近開學,天氣逐漸變得溫暖起來, 連凌冽的寒風都比往日溫柔許多, 春風吹出了樹上嫩綠的新芽,吹躁了野獸的心,也吹糊塗了西萊爾的腦袋。沒錯, 成禮認為和他告白的西萊爾只是一時糊塗。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成禮都沒有缺過追求者。從小學開始,他書桌的櫃子裡、更換衣物的儲物格里, 就經常被人塞滿告白禮物和情書。就算成禮拉高防線,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面孔, 還是會有一些膽大的人選擇當面告白。

很多人並不瞭解他, 只是因為他足夠優秀, 總是常年霸榜年紀第一, 或者單純因為他長得好看就想和他戀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做的特別過分,成禮都會以不讓人難堪的方式堅定拒絕掉。因為拒絕的方式太溫柔婉轉,就會有人生出妄想,甚至困擾到他。

如果是那些只是見過他一面,和他沒有交集的告白者,成禮會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拒絕, 但西萊爾是他朝夕相處的室友, 還是一個性格遠沒有面上陽光的敏感的Omega, 成禮竟是一時間陷入猶疑嗎, 並沒有擺出和自己平常不同的冷酷面孔, 也沒有說什麼扎心窩子的話。

他糾結著措辭, 原本清潤的嗓音都變成許久沒有上油的機械齒輪,聽上去有種說不出的艱澀:“西萊爾,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對西萊爾而言,告白的確很艱難,因為在開口之前,他會擔心後續做不成朋友,擔心好不容易維持的情誼徹底崩掉,但一旦把話說出來,在最開始的慌張膽怯之後,勇氣重新充盈了他的四肢。

不就是告白嘛,就算被拒絕,他也還是要把自己的話說出來。不,成禮還沒有拒絕他,在對方拒絕之前,西萊爾想說的話就更多了。

他挺直了腰桿,目光灼灼的看著成禮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面有困惑,有驚訝,但並沒有他所恐懼的厭惡和避之不及,意識到這一點,西萊爾瞬間更加理直氣壯起來:“就算我要和你開玩笑,也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拿愚人節做藉口告白的人都是懦夫,西萊爾就算再患得患失,想的也是穩打穩紮,徐徐圖之,怕做不成朋友就在愚人節告白,如果成功皆大歡喜,如果失敗就做朋友,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成禮提醒他:“西萊爾你剛剛還說如果覺得困擾就當你什麼都沒說。”

西萊爾依然理直氣也壯:“那是因為我擔心你會困擾,不代表我就會放棄,我會一直等到你不再困擾為止。”

成禮安靜下來,平靜的注視著西萊爾,此時此刻的Omega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野貓,攻擊性極強,但是他生得實在是很漂亮,驕傲的樣子仍然討人喜歡,並不會讓人覺得油膩生厭。

如果把人類分成犬科和貓科,西萊爾肯定也屬於貓科動物,哈爾森的驕傲十分外露,卓越的家世把他養成了稱霸叢林的百獸之王,哈爾森是雄獅是白虎,西萊爾就是黑足貓,看上去嬌小可愛、溫柔無害,卻能捕獵比自己大數倍的獵物,而且捕獵率極高,堪稱殺戮機器。

他反問西萊爾:“西萊爾,我想你應該審視清楚自己的內心,也許是我之前對你的幫助讓你產生了錯覺,在心理學上這種叫吊橋效應,上次我對你伸出援手讓你混淆了喜歡和感激。這是兩種不一樣的感情,你仔細想想,也許你喜歡的是601寢室的另外一個人。”

成禮沒有直接說哈爾森的名字,但是601寢室除了他就是哈爾森,他是在提醒西萊爾,這個時候也許他已經喜歡上哈爾森而不自知。

書裡主角的感情線一直總是這樣有波折,經常會愛不自知,一直到對方遇到危險才弄明白自己的感情。

西萊爾可聽不得這種話:“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感激是喜歡,如果當時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只會感激他,不會喜歡他。”

他的喜歡才沒有那麼廉價,並不是見色起意,而是日久生情。再說了:“成禮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誤解,對我來說,你比哈爾森強多了,我的眼睛又沒有問題,除了家世之外,哈爾森有什麼地方比你強的,只有Alpha控和貴族控才會喜歡哈爾森那種自大狂。”

說這話的時候,西萊爾的語氣還有些酸溜溜的。成禮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受歡迎,開學到現在,他明著暗地裡壓下去的追求者就超過三位數,每天都有試圖透過他聯絡成禮的人,有些很低階,有些有耐性放長線釣大魚,試圖透過和他建立親密關係來接近成禮,

不過這些人的手腕再高階,也會在第一時間因為看成禮的眼神被他發現,然後被他私下裡用迂迴的手腕解決掉。只要兩個人一起出門,成禮就會被人搭訕。學校那些學生群建的人氣榜成禮也一直是斷層第一。

成禮靜靜的看著西萊爾:“你和哈爾森的資訊素或許很匹配。”現在的西萊爾和哈爾森還沒有做匹配度測試,所以他沒有用絕對詞彙,只是這句話他說的格外篤定。

西萊爾想起來自己對成禮交代過自己其實是Omega的事:“S級的Omega和很多人都會很匹配,全星際可能有幾千、幾萬個和匹配的人,但匹配不代表就會喜歡。並不是所有Omega都會選擇Alpha的,就算天底下99%的Omega都選擇了Alpha,我絕對是那1%”

他的聲音低落下來:“如果資訊素匹配就能擁有美滿幸福的人生,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愛情悲劇不是嗎?就拿哈爾森舉例,他的父親是帝國皇帝,找的Omega資訊度匹配度不會低於80%,可是元后早逝,他還是娶了繼後,讓哈爾森變成了地裡的小白菜。”

說良心話,哈爾森的個人條件其實非常優越,根本沒有他之前說的那麼糟糕。年輕、英俊、富有。個人能力還強。年輕本就是氣盛的年紀,對方作為一個高等級的Alpha,好勝心強屬於銳意進取,是優點而非缺點。哈爾森雖然喜歡爭強好勝,總是想搶奪領導權,可並沒有不擇手段,用一些陰私惡毒的法子。而且他是一個相當合格的貴族,有紳士風度的同時還很大方。

如果真的是一無是處的狗男人,西萊爾也不會擔心成禮喜歡哈爾森,成禮這麼優秀,不可能喜歡一個只有外表空無內涵的草包。

雖然哈爾森很優秀,但是他還是有很多致命的缺點,想到這一點,西萊爾又有了信心,他開始一條條的和成禮分析:“成禮,你不要只看哈爾森表面的光鮮,雖然他很富有,但是他這個身份就註定不會是個好伴侶。首先他家庭情況複雜,生母早逝,父親再娶,要和他在一起就要應付複雜的人際關係,根本不適合你對不對。”

成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但他還是配合的點點頭:“對。”西萊爾這一點說的沒錯,哈爾森的確不適合他。

“還有,異地戀為什麼容易出問題呢,就是因為沒有及時的陪伴,如果不能陪伴在身邊的伴侶,和沒有區別不大。哈爾森他上個學都老是請假,這要是和他在一起,陪你的時間都沒有,雖然他有錢,可是成禮你又不缺錢,你說對不對?”

看著西萊爾小嘴叭叭,成禮故意說了一句:“其實做研究還挺缺錢的,哈爾森的資金支援力度確實很大。”

如果只是要錢的話,哈爾森聽起來簡直是完美伴侶,不在身邊,還能經常打錢,身份又足夠位高權重,可以開路護航。

想到原著中西萊爾和哈爾森的感情線,成禮忽然感覺有些怪怪的,難道說西萊爾並沒有真正喜歡上哈爾森,只是為了皇太子的小金庫?!

西萊爾一直都很討厭被資訊素支配的感覺,加上Alpha可以同時標記多個Omega,Omega被永久標記後卻只能對單個Alpha有感覺,還需要被定期撫慰,西萊爾其實一直都發自內心的厭惡Alpha。要不是因為資訊素意外失控需要標記,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和哈爾森走在一起。

劇情裡的文字只代表明面上的事實,不代表全部的內情真相,想到這種可能,成禮一時間細思極恐。

“就算是他的小金庫,也不會全拿出來給你做研究。”西萊爾急匆匆的話打斷了成禮的思維發散。

西萊爾說:“就算哈爾森昏了頭,拿了大量的錢出來,他底下的人肯定會有意見的,不像我,我對我的資金有絕對的支配權。”

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他是那種衝著錢去的人嗎,如果想要錢做研究,成禮完全可以搭上列表裡那些導師的線,他現在還是聯邦軍校的榮譽學生,只要能拿出足夠有前景的專案,聯邦政府會願意出資支援他的事業,在研究所待了那麼些年,成禮對流程比任何人都熟悉。

西萊爾不僅表示願意上交小金庫,全心全意支援成禮的事業,還掰著手指一條條的數好處:“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話,我有充足的時間陪伴你,而且我們的配合度一直都很好,還是很好的訓練搭檔,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也不用擔心我們一起訓練的時間太長,導致伴侶吃醋。而且我沒有父母,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不需要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生活中那些小事你也不用操心,我很擅長這些工作……”

成禮聽完了他的話,先是對西萊爾最前面的話提出質疑:“西萊爾你不是要同時打幾份工養自己和紅晶嗎,這話聽上去是在給我畫大餅。”

在西萊爾開口解釋之前,他打斷了對方的話:“不過我不缺大餅吃。”

意識到什麼,西萊爾的呼吸急促起來:“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成禮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喜歡玩玩的戀愛,也不想太狼狽。如果你願意接受考察期的話,可以試試看。”

“我願意我願意!”西萊爾點頭的速度像是在結婚宣誓一樣,他本來以為成禮會拒絕他,已經做好了長期攻堅的準備,但沒有想到對方給了個考察期。如果他都通不過考察期,天底下就沒有人能和成禮戀愛了。

西萊爾抬頭看著天空,表情有些呆呆的。成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湛藍的天空和遊走在天幕的純白雲朵。

“你在看什麼?”

西萊爾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在看天上有沒有在放煙花。”好多好多的煙花,炸得他心裡暈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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