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工的鐘聲被敲響了，楊紅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她放下了手裡的打掃工具，靠在豬圈欄杆上，她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她從來沒覺得這鐘敲出來的聲音是如此的好聽。
“上學的時候，都沒有聽到過這麼好聽的聲音。”
丁美華也收拾了東西，聞言，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也沒有啊，不是跟平時一樣嗎？”
他們用來判斷上工下工的聲音，是之前大隊上的小學裡用的鈴，小學沒辦成，這鈴就拿到這裡來用了，之前小學生用來上下課的鈴聲，也變成了大家夥兒上下工的鈴聲了。
“不一樣，肯定不一樣，這聲音可好聽多了。”楊紅扔了手裡的工具，她覺得自己的身上都是豬糞的味道，回去一定要好好洗個澡。
周悅把剩下的一點做完了，這才收拾了工具還了回去。
等她回到知青點的時候，還沒進去，就聽到了裡頭有爭吵的聲音，原本她不想摻和的，要走的時候，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就不得不回去了。
“憑啥不讓我用，之前周悅不是也燒水洗澡了嗎？為啥她能用我不能用？”是楊紅的聲音。
“周悅燒水洗澡了，可她用的是自己撿回來的柴火，你用了我們做飯的柴火，那我們今天晚上還怎麼吃飯。”
同楊紅吵起來的是今天負責做飯的一個男知青，周悅倒是沒怎麼關注男知青那邊，只混了個臉熟，正經連人家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那個男知青似乎是目光看到周悅了，快步走到她跟前，“不信你自己問周悅，人家用東西還知道自己去撿柴火呢，哪像你，還想撿現成的？”
“你，你怎麼說話呢？不就是撿柴火嘛，那我撿來了，總能燒水洗澡了吧。”
“那隨便你了。”
楊紅氣得直接跑了出去，丁美華左右看了看，連忙跟了上去，“我也去吧，我也要洗。”
身上一股豬圈的味道，不洗也睡不著。
周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那個男知青已經招呼大家準備吃飯了。
“給她們兩個留點吧。”趙霞看了一眼說道。
她和韓峰都是老知青了，又擔任著男女知青組長的位置，說出的話，還是有點分量的，她都開口了，其他人也沒有反駁。
倒是林春坐在周悅旁邊，還把頭伸過來聞了聞，“奇怪了，都是一樣幹活兒的，你乾的時間還比她楊紅長呢，咋你身上就沒啥味道呢？”
之前周悅一個人在養豬場幹活兒她不覺得，現在多了兩個人了，這一對比就出來了，楊紅一過來，就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這也是楊紅為什麼等不及要去洗澡的原因。
就是丁美華身上也有。
但是周悅好像身上就一直沒什麼味道。
周悅也跟著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可能是我在養豬場那邊做的時間長了一點兒，所以習慣了。”
林春雖然奇怪，到底也沒說什麼。
等他們吃完飯了，楊紅和丁美華還沒有回來，眼看著天都快黑了，也沒看到兩個人的身影。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撿個柴火要這麼長時間？”趙霞不停的往外張望，眉頭都皺緊了。
“行了，有啥可擔心了，這兩人又沒有介紹信，還能跑了不成，我看啊，八成是去山上偷吃去了。”
雖說山上地裡的東西都是公家的，可這年頭，糧食都吃的緊巴巴的，別看大隊裡養著豬呢，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吃上一口。
偶爾大傢伙也會上山弄點肉吃，打打牙祭。
大隊裡的社員是這樣，他們知青也不例外。
只是這種事情，社員瞞著他們知青做，他們也瞞著社員做，不然傳出去了，被扣上個什麼帽子，輕點的關進小黑屋反省，重點的直接就得去農場改造的。
這是輕是重，全都掌握在大隊長手裡。
他們可不敢保證第九大隊的大隊長會保他們。
“算了，我還是出去找找吧。”趙霞還是不放心，穿上衣服就準備出去。
再怎麼說，她也是知青組長，她手底下的知青出了事，她也有責任的。
“組長，你要去哪兒？”洗完澡出來的周悅正撞上要出門的趙霞。
見周悅都洗完了，那出去的兩個人還是沒回來，她心裡更著急了。
“楊紅和丁美華還沒回來，我出去找找。”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去看看。”
“還是一起去吧，這天都黑了，萬一她們兩個走散了，我們兩個人，也好去找。”
“那行吧。”趙霞應了下來。
就在她們準備出去的時候，林春也把外套給穿上了，還把所有人都給叫了起來，“大家夥兒一塊去找吧，看看這兩個大活人，到底在鬧什麼么蛾子。”
這麼說著，大家也都一塊出了知青點。
月亮升得老高老高了，月光照在大地上，還能聽到路邊水塘裡傳來青蛙的叫聲，只是這會兒，大家都沒有心思聽這些。
雖然沒有白天那麼明亮，可撒下來的月光，也勉強讓他們能視物。
一邊走一邊喊她們兩個的名字。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