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意全身仍然微微顫抖,非常不安的啜泣,“他以前帶走過,他以前不聲不響帶走過,他就是一個神經病……發起來神經的時候不管不顧……”
想到這裡,神態突然有一絲狠絕,猛然抬起頭,看著秦邵,咬牙切齒的說:“他再這樣下去,我會死在他手裡……我跟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忍他太久了,他早就應該受到懲罰……我恨他,憑什麼一直遷就他?”
秦邵覺得這一刻的程思意有些不對勁,轉動著眼珠子細細打量她,彷彿以前那個對什麼都風輕雲淡的程思意不是眼前人。
他擰著眉頭看了半晌,疑惑的問:“你很害怕他,你這麼害怕他是為什麼?”
程思意瞬間又軟下來,蒼白的嘴唇更加蒼白,她含著淚有氣無力的控訴,“以前他媽媽就想搶走我兒子,我連看我兒子都要經過他媽媽的允許……我恨他,我恨他媽,我恨不得殺了他和他媽……”
此刻程思意的言語透露著些許暴力傾向,秦邵也找不準她是嘴上說說,還是真有這個想法。
不過可想而知,周晨光和他的母親,對程思意造成過很大的傷害……
秦邵也有聽聞過程思意的往事,不過道聽途說做不得真,不過看到眼下這一幕,秦邵突然有些相信。
更加用力抱住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不會的,你們已經離婚了,撫養權在你手裡,你們倆好好溝通,溝通不了我們就報警——”
程思意完全聽不進任何話,只是仰起來頭,臉龐掛著兩行清晰淚痕,蒼白的唇一直強調:“會搶走的,他會搶走的……他媽媽就是一個無賴……我害怕……”
秦邵安慰無果,只能用唇堵住程思意的嘴唇,用力的親吻她,這個吻沒有任何的慾望,只是因為他感覺到程思意的害怕無助,希望透過接吻給她一些安全感。
程思意剛才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全身沒什麼力,被男人這麼一吻,這會兒更是進氣少出氣多,秦邵這個時候放開她。
程思意掙脫秦邵的懷抱,被迫冷靜下來,身子虛軟的往沙發扶手上一搭,大口大口的呼吸。
平緩了好一會兒,應激反應才消退,她的情緒逐漸平穩,柔聲向秦邵確定:“警察會管的,對吧?”
秦邵點頭,“你不是說今晚送回來,晚上不送回來就先溝通,溝通無果,我們就打電話報警,周晨光也是個名人,他他以前敢耍無賴,他現在不敢,除非他為了小豆芽不要什麼裡子面子,你覺得他是那種敢犧牲這麼大的人嗎?”
“……他是個自私自利的無恥小人。”
“那不就得了?”
程思意沉默下來,才徹底恢復理智,剛才實在有些誇張,在秦邵面前第一次展露,自己實在有些難為情,於是閉上眼睛不再看他,撐起來手臂揉捏太陽穴。
剛才反應太過激烈,這會兒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很痛。
秦邵默默看了幾眼,坐近了她,扳過來她的身子,讓她靠到自己肩膀上,抬起來手臂,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她按摩。
等她狀態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問她:“以前的時候,他或者他媽,利用孩子為難過你?”
秦邵剛問完這個問題,就感覺程思意整個身子僵硬了一下,因為她不願意說,秦邵就沒再追問。
平靜片刻,程思意睜開眼眸,又緩和了一陣,才問秦邵:“有煙嗎?想抽根菸。”
換作以前秦邵肯定不給,不過剛才她確實嚇人,秦邵怕她受刺激,只能依著她,於是從兜裡拿出來香菸盒子,抽出來一根遞給她。
程思意就著秦邵的手點燃香菸,慢條斯理的吞雲吐霧,秦邵也給自己點了一根,猜出來,程思意會說什麼,所以低著頭,靜靜等待。
許久程思意才說:“他當然不會跟我搶孩子,他媽媽有過,”她說到這裡往後一趟,仰著頭看向天花板,“可能那個時候有抑鬱症,又正處在產後的護崽期,在他老家舉目無親,只能任由他們欺負……所以才留下了創傷吧……”
抑鬱症都有一個板機,一旦被類似的事情觸發,就會有強烈的應激反應,一瞬間就會陷入曾經的死迴圈,被恐怖情緒淹沒,被深深地創傷淹沒。
程思意剛才的反應就是典型代表,可能周晨光那邊只是發洩情緒,隨便一說,但周晨光本就是程思意傷痛的根源,所以最有可能觸發她,而且又是拿程思意的軟肋說事,就導致程思意完全沒有招架能力。
她嘴上雲淡風輕,說著過往之事,但到底那個時候是怎樣的情形,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講完這件事,手裡夾著的那根香菸也已經到了盡頭,她還有些微微出神,秦邵不願意她再回憶,抬手把她手裡的菸蒂接走,扭身摁進菸灰缸。
“今晚我陪你,直到周晨光把小豆芽送回來。”
程思意雖然應激反應沒了,但此刻還處在壓抑的情緒之中,每次被刺激,她都得緩好幾天。
不過這次,程思意不準備像以前一樣自己消化,然後繼續無視周晨光的肆無忌憚,她抬起來眼眸,目光幽幽的看向秦邵。
“我為什麼一直要容忍他,而不做出任何反擊?我為什麼要原諒他的傷害?我為什麼要無視他?我就不能報復嗎?狗咬我一口,我確實不能去咬狗,但是我可以把狗宰了!”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時候有些蠻橫。
秦邵愣了一下看過來,“你還好吧?”
程思意笑了:“我很好啊,不過我想做點什麼,讓周晨光滾出魯陽市……滾出我的視線……”
第57章 誤會
周晨光這兩年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 也或許是隨著年齡增長,男人到了沉穩的年紀,儘管他嘴上不想承認, 不過內心深處越來越意識到親人的重要, 主要展現在小豆芽這邊。
也可能是因為程思意身邊有了秦邵這個存在, 讓周晨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個危機一方面是因為程思意曾經是他的女人,現在極有可能成為別人的女人, 男人都是如此, 好像在一個地盤上撒了尿,這個地盤就永遠屬於自己, 哪怕自己不去, 也得滿足自己的佔有慾。
另外一方面則是秦邵的特殊性, 秦邵提醒了周晨光, 他一直在逃避,並且不想面對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汙點,而秦邵的出現讓他不得不面對。
其實周晨光也是有些才華的,只是他的才華不被看見, 只是需要一個被大家看見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是秦邵提供的作品。
後面這兩年周晨光也有出彩的作品,只是一切建立在謊言之上, 讓他內心發虛發慌。
好像如今的一切成就都是從別人那裡剽竊而來, 對於他個人而言,是他不自信的根源。
是以當晚周晨光才會在程思意和秦邵面前反應如此激烈。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混在一起有什麼陰謀, 這個陰謀可能把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周晨光帶著小豆芽回到住處的時候,鄭凝已然入睡,白天的時候她出去找工作, 高不成低不就屢屢碰壁。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是鄭凝目前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礙。
她和周晨光在一起之後,每月少說也有幾萬的零花錢,所以錢在她這裡就像個數字一樣,得到的輕易花的更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