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平也覺得沒必要,但是雪花拍到眼睛上不舒服,“咱倆撐一把傘?”
“你拿著。”
方劍平點頭,“行。”
高素蘭看到方劍平一手撐傘,一手摟著閨女的手臂,不論從背影還是正面都像極了一對關係融洽的小情侶,不禁陷入深深地擔憂。
由著他倆這樣下去,小草的擔心有可能變成現實。
小芳要是哭著鬧著不許方劍平回去,或者偷偷跟上她,他們可怎麼辦啊。
這樣想著高素蘭也沒心思做活。
她這人一向不愛串門子,以前是怕人問她咋就生小芳一個,小芳有沒有變聰明。後來是怕人說嘴窩在家裡窩習慣了。
高素蘭不知道去誰家跟誰嘮叨這種煩惱,以至於忍不住在院裡打圈轉。
王秋香這人有種打不死的精神,比小草還像草——春風吹又生。
在自家院裡聽到方劍平和小芳的聲音越來越遠,她就拿著針線筐過來找高素蘭,見她魂不附體的樣子,問:“大嫂,擔心老大?”
高素蘭嚇了一跳,回過神才想起她忘了從裡面把門別上,“是呀。”
“沒事。大頭他們發現的及時,段伊然月份也淺,我覺得就比咱女人來那事嚴重一點。”
高素蘭不想說方劍平和小芳,因為倆孩子現在很好,一個暫時回不去,一個也沒發瘋,說多了顯得她這人吃飽了撐的。
“我在想回來咋辦。”高素蘭就順著她的話題說,“小草有句話說得對,不管不問她早晚得鬧出人命。知青在咱們這邊死了,你大哥這個村長也當到頭了。”
王秋香:“你要是不好出面,回頭我跟她說。劉季新要是不願意,就讓大哥給他老家的村長寫信,告訴他們他在這兒乾的事。我就不信他不怕。”
高素蘭覺得這主意不錯,“先進來。”
王秋香抖一下身上的雪花,問道:“剛才聽你說小草,她就會寫自己的名能學啥獸醫?”
高素蘭之前只顧擔心自家老伴兒,剛剛只顧擔心閨女,還真沒想過張小草。
經她這一問,高素蘭想到小草認識的字還沒小芳多,咋給牲口用藥啊。不會真把人當成牲口,牲口當成人胡亂治吧。
“她天天上午和下午都過來,等會兒該來了。”
要擱以往張小草沒空。
自打她那次豁出去鬧自殺,她娘怕雞飛蛋打,指望她聽話相親,好讓她過年吃上大肥肉,所以不敢再像以前什麼活都讓她幹。
飯後張小草一抹嘴,就讓她小弟燒熱水,她小妹刷鍋洗碗。
倆人以前不常幹,所以很不樂意。
張小草拉著她大弟走人,由著一家五口自己安排。
她大弟雖然後來沒怎麼幫她,但也沒跟爹孃和弟弟妹妹一起欺負她。外人欺負她,只要被他知道或者看見就會幫她。
她還沒想好怎麼幫這個弟弟,省得跟以前一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所以就緊著她能做的做——把他跟爹孃隔開,免得跟著他們在一起久了越來越不懂事。
張小拴以為有事,到門口就問:“啥事?”
她想拉著她弟弟去她大娘家,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前乾的事,再把她弟弟弄過去大娘又得多想。
隨即想想弟弟能幹啥,村裡有啥能幹的活,“去大頭家等著,跟大頭學一下木匠活,趕明兒給我打幾個櫃子。”
張小拴無語,“你都沒物件要啥櫃子?”
“讓你去就去!”張小草推他一把就往西跑。
到門口聽到王秋香的聲音,張小草趕忙進去。
高素蘭一見她來勢洶洶,恨不得跟王秋香幹一仗,連忙把倆人隔開,“小草,到大娘這邊來。”
張小草決定給她大娘個面子。
高素蘭鬆了口氣,挑她和王秋香都感興趣地問:“小草,你說學獸醫不是嚇唬小芳吧?”
張小草笑道:“不是。大娘別擔心,我說天天給她扎針是嚇唬她。給牲口打針的針管那麼粗咋能給她用。”
“識字不多也能學?”高素蘭怕她多心,補一句,“難不難?不難回頭也讓小芳跟你學學,好歹是門手藝。”
張小草也不知道,老老實實搖頭,“獸醫是以後。我先學給牲口配種。”
高素蘭驚得微微張口。
王秋香驚得扎到自己的手,手指頭瞬間冒出血滴。可她卻顧不上,“你一個姑娘家學給牲口配種?”
甭說姑娘,小夥子也不願學。
獸醫站最年輕的都有三十五六歲了。
這些人不是精力不濟就是上有老下有小,忙了工作還得兼顧家裡,經常累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張小草不認識獸醫站的人,空著手跑過去人家也願意教她給牲口配種,就是平時太累不敢挑學徒了。
“我又不識字,不先學配種還能先學打針?”張小草沒好氣地瞥她一眼,轉向高素蘭就揚起笑臉,“大娘,我打算邊學配種邊學習文化。回頭掙的錢大頭給我娘,她就不逼我結婚了。”
廖桂枝是個很會算計的人。
高素蘭:“你能在獸醫站工作,你娘也不捨得給你找個農村人。”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