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程回到家時,正巧到飯點時間。
王阿姨把那老四樣端上桌,因為應廉也在,又破例多加了樣豬肚雞。
應廉坐主位,見他回來,招呼說:“吃飯了,小程。”
秦歆竹坐右手邊第二個位置,第三原本是應程的,三個人位置固定不變。
但他早不坐了,每次看心情,想坐哪坐哪。
滑板扔去一邊,應程挑了個離兩人最遠的。
儘管這個季節的菜已經快吃吐了,不過他今天有些餓,懶得費心思點外賣,直接端著碗埋頭扒飯。
意料之中的,王阿姨又開始在耳邊唸經:“飯桌上應該先讓長輩夾菜,等長輩說可以吃了,小輩才能動筷。”
這樣的說教屢屢上演,跟舉行什麼飯前儀式似的。
應程有點麻木的習慣了。
甚至會在對方開口前,腦子裡先自動替她冒出要背誦的“條文”。
他沒空搭理她,夾了一筷子辣椒炒肉送進嘴。
“你的滑板別放在客廳,”斜對面的秦歆竹說,“很髒。”
應程夾菜的動作停住。
半晌,放下碗筷,掀眸看去。
很多年了,秦歆竹始終是同樣的裝扮。
黑色柔順的長髮披在肩頭,穿著同一類花色的旗袍,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吃飯、睡覺、坐在家裡修剪永遠修不完的花枝。
一成不變。
應程隨意而敷衍地笑了笑。
該說什麼?
他的親媽是如此瞭解自己兒子,總是知道怎麼用一句話,就能讓他的心情跌落至厭煩無比的狀態。
“我天天拿著它,”應程淡淡開口,“要不我也別待在客廳?”
秦歆竹平靜道:“你不要惡意曲解……”
“吃飯,”應廉阻止了母子倆繼續爭論,“有什麼事等會兒說。”
應程吃飯的興致短短几秒內消失殆盡,他起身,屈膝踹開身後座椅。
和很髒的滑板一起滾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有許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夜視鏡、用過的第一塊滑板、輪軸零件、拆裝迷宮球、金屬麥克風……很多很多。
全是他慢慢攢錢,用自己積蓄一件一件買的。
這個房間能稱得上亂的程度,但卻是偌大的別墅裡,相對能讓他放鬆的地方。
學校留的作業應程不用寫,常年保持第一的高水準,普通習題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各科老師通常是單獨出題,或者讓他購買更高難度的練習卷。
此時閒著沒事,他坐在床尾地板上,開啟手機玩了幾把遊戲。
半輸半贏,有點無聊。
剛把旁邊的迷宮球拿到手上,打算盤著玩玩,敲門聲響起。
“小程,開門,”應廉站在外面,“爸爸和你談談。”
應程不想講話,沒吭聲,兀自擺弄手裡的球。
“是關於學校的事情,”應廉說,“你確定不聽嗎?”
應程沉默須臾,起身過去,一把掀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