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辰進門,視線在簡陋的出租房內環繞一圈。
最後落在牆邊那張只有床墊的床上。
他得出結論:“你家進賊了?”
應程把鑰匙隨手擱到一邊,四處找了找,找到一個看不出是盆還是碗的罐子。
洗乾淨後,接了杯燒好的水,放在唐星辰面前。
“傢俱沒買,我剛搬。”
“……”
唐星辰端詳那隻透明黃色罐子,以及上面洗不掉的可疑汙漬,一言難盡:“你確定這不是別人留下來的菸灰缸?”
“不是,”應程雲淡風輕說,“是尿壺。”
唐星辰:“滾。”
德德好奇地這裡嗅嗅那裡聞聞,將整間屋子聞了個遍,對陌生環境感到十分新鮮。
應程見它一直吐舌頭哈氣,又翻了個塑膠盒出來,接好水放它腳邊。
德德立馬埋頭舔起來。
應程看一眼狗,再看一眼唐星辰,說:“你逼事怎麼這麼多?”
言下之意,狗比你聽話。
唐星辰一屁股坐床墊上,很不要臉地說:“大少爺就是這樣,毛病多,有潔癖。”
“現在不是了。”應程坐他旁邊。
唐星辰笑笑,從兜裡摸出煙盒,指尖敲擊盒底,一根菸滑出來半截。
“來一根?”他遞過去。
應程拒絕:“這兩天抽太多了。”
唐星辰收回手,將煙叼進自己嘴裡,沒點火。
應程說:“等著誰給你點?”
“這不是怕你介意麼。”
唐星辰說話聲含糊不清。
應程拿過打火機,摁了摁,火苗躥出,送到對方嘴邊。
煙尾緩緩點燃,一縷菸絲飄出。
“世陽集團的富二代,”他悠悠說,“原來也挺憋屈。”
羅天錫以前提過一嘴,唐星辰家裡不是一般有錢。
他的那個“唐”,是世陽集團唐董事長的唐。
在頤寧市乃至整個省份裡,世陽的知名度大概等同於人民幣——幾乎是人就聽過。
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哪塊地哪幢大樓就是屬於他們名下的。
羅天錫曾經調侃,這麼一個超級富二代,怎麼著也得哄好了。
說不定哪天一高興,反手送你套房,後半輩子都能遠離房貸這倆字兒。
“埋汰誰呢?”
有潔癖的大少爺吸口了煙,把黃色罐子裡的水喝完,菸灰彈進去:“什麼世陽集團,就是一強盜窩,沒準哪天讓雷給劈了。”
應程被他的描述弄得有點想笑,清了清嗓,隨口道:“之前在你家,那女的……”
結合對方的反應來看,連刀都動上了,多半不是什麼普通角色。
很有可能是親爹的情人或後媽之類的。
提及這個,唐星辰不免聯想到被摔壞的魚缸。
他神情變得有點沉,淡淡道:“不重要。”
應程不著痕跡揚了下眉,發出感悟:“大少爺的人生過得很精彩。”
“你也不差,”唐星辰瞥他,回懟道,“應書記的孫子、科研院長的兒子,還得跑出來住出租屋呢?”
應程微微傾身,肩膀擦過身旁人胳膊,又把煙摸到手上。
“說吧,調查幾次了?”
“哪用得著調查,”距離縮短了片刻,唐星辰聞見對方身上另一種香菸的味道,說,“你以為富二代叫著好玩的?”
從應程首次出現在賽道上,喻嘉岐幾個就把他的底細摸清楚了。
家庭背景、來往朋友、學業發展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幫在非同尋常環境中長大的公子哥,怎麼可能個個像韓廣一樣無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