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啟動,唐星辰開始下降。
同時一樓的周謙知也獲得瞭解脫,身體一軟,癱倒下去。
應程立馬撲身上前,把半空中命懸一線的人抱了回來。
再迅速解開對方四肢和頸間的繩索,應程膝蓋跪地,收攏雙臂將人緊緊摟進懷。
大量的新鮮空氣洪水般湧入肺腔,唐星辰喉頭一陣劇痛,腥甜瀰漫。
可又因為缺氧,無法抑制地大口喘氣,肺部也跟著異常刺痛,比方才被吊起來還要難受百倍。
應程箍著唐星辰不鬆手,用手快速撫摸他的背,嘴裡自言自語:“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唐星辰沒法說話,只能緩慢而費力地抬起手,意欲回抱住對方。
手剛放上去,卻發現面前人抖得厲害,壓根抱不穩。
從二樓窗戶爬進來的路倏,拎起地上多餘的繩子,五花大綁捆住應廉。
隨後將人丟在一邊,面沉如水地走過去,蹲在唐星辰身旁。
“沒事吧?”
問是這麼問,可瞧著也不像沒事的樣,他掏出手機,到邊上撥打120救護車。
路倏剛走開,緊摟唐星辰的應程,猝不及防一鬆手,整個人瘋了般撲向牆角的應廉。
他一把扯掉左腕手環,摁動銀片,藏在其中的刀尖倏地彈出。
應程單手掐住應廉脖子,臉上是憎恨到了極點的暴戾神情,刀尖狠狠朝下一紮。
唐星辰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跟在他身後撲過去,攔腰抱住發瘋的應程,試圖將人往後拉。
被他這麼一攪合,應程的刀尖方向偏了半寸,錯開頸動脈,扎進了應廉肩膀。
應廉痛呼一聲,又哈哈哈的笑起來,狀若瘋癲。
“殺了我、殺了我啊!”他大笑大叫,不管不顧地刺激應程,“我剛才差點砍斷你男朋友脖子,他差點就死了!你不殺我你就是孬種!哈哈哈哈哈哈!”
應程眼珠黝黑,黑到看不見雜質,對映出應廉那張扭曲的面孔。
“你去死吧。”
如同被剝奪了最後一分活氣,他神色間除了恨意什麼都沒有,淪為冰冷的殺人機器。
應程旋轉攪動插在肩膀裡的刀尖,向旁一劃拉,豁開大片猩紅裂口。
隨即在應廉疼痛不已的慘叫聲中,手指插入傷口狠挖了把,再一拳砸中他肋骨,抽出刀片抵住頸部動脈搏動處。
刀尖一寸寸刺入,觸目驚心的鮮血霎時溢位。
唐星辰用盡全力,艱難一喊:“路倏——!”
路倏匆忙結束通話電話,轉頭就看見了這人仰馬翻的一幕,趕緊衝過去拉開應程。
應廉口中依然喋喋不休,像是中了邪神經錯亂,一會兒笑一會兒叫一會兒又罵的。
路倏煩躁地爆了句粗口,粗魯地揪住他頭髮,把人拖了下去。
應程被刺激得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股腦爬起來,還要追下樓。
唐星辰死死抱住他,嘶啞著嗓子說:“阿程!阿程!沒事兒了……我好好的、好好的呢。”
他騰出右手,從後面一摟應程脖子,腦袋埋在他耳邊說:“別怕、別怕……你做得很好,我在這兒,在你身邊,別害怕。”
應程彷彿被當頭敲了一棍,耳鳴突起,怔在原地。
幾秒後,他驟然轉身,再次抱住了唐星辰,力道大得嚇人。
唐星辰最後一點力氣都沒了,身體虛脫地向下軟,應程抱著他也跪了下去。
兩人跪坐在一片破敗的廢墟里,渾身傷痕地相擁,尋求所剩無幾的慰藉。
廢墟里灰塵遍地,滿目狼狽。
漫長無情的雪夜中,終是拉響了姍姍來遲的警笛。
……
三個人都受了傷,警車跟隨後一步到來的救護車,先把他們統一送去醫院。
在急診進行了好幾項基礎檢查和急救措施,幾人暫無生命危險,體徵平穩。
不過由於唐星辰被注射了麻醉藥,又被繩索吊了那麼長時間,頸前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皮下出血發紫,是三人狀況中最麻煩的。
醫生擔心他氣管受損,有二次窒息的風險,提議留院觀察幾日。
派出所留了一位民警在醫院,負責給剩下的幾位錄口供。
其餘民警則將犯罪嫌疑人應廉和周謙知,一併帶了回去。
唐星辰做完檢查,被送進單獨的病房吸氧。
民警相繼給他、應程還有路倏錄完口供,叮囑三人近期保持聯絡暢通,可能隨時需要配合警方調查。
等警察走後,應程坐在病床邊,握住唐星辰的手一動不動,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