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寡婦花事(三十六章) 搬離曹家……(1 / 2)

回去的一路,桃紅難掩不忿。

倒不是說她不懂事,不懂掩藏自己的喜怒,而是在她心裡根本沒把晚香放在眼裡。

一個鄉野村婦,也不知走了什麼大運嫁給了顧公子!

其實這位顧公子,桃紅也不大瞧得上,但架不住姑娘對人家有心。早先顧公子未曾婚配之時,姑娘便對他頗多在意,誰知對方家中逢了喪事,只能回家守孝。

這趟聽聞顧公子要來,向來文靜少言的姑娘難得喜悅之情流於言表,又是準備新衣裳,又是準備新首飾,誰知這趟顧公子是攜眷前來。

其中細節不必細說,曹英茹早就讓人向客院的下人打聽這顧娘子的事,聽說與顧公子夫妻二人感情甚洽,她糾結多日,這不終於忍不住來了場偶遇。

甚至方才桃紅的失禮,以及曹英茹的低斥,兩人都是默契在心,不過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可惜對方非但沒什麼反應,反倒似乎讓她們鎩羽而歸了。

“姑娘,您又何必如此,若是讓太太知曉——”回去後,一直到進了內室,只剩了主僕二人,桃紅才說道。

曹英茹怔忪了下,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過了會兒才咬了咬下唇道:“你懂什麼,我雖是父親的女兒,到底是姨娘所生。父親的性格淡泊名利,閒雲野鶴,可曹家不允許如此,我若是個正房太太所生也就罷,偏偏是個庶出,難道你想讓我像大姐、四姐那樣?”

曹家家大業大,家中之人自然也不少,光曹際昌這一輩便有四房人。

曹際昌算是曹家這一輩學識最為淵博,最是有才的一個了,可惜性格使然,本身桀驁不馴,自然不喜在官場上阿諛奉承,明明身負功名,卻未曾進入官場。可曹家既然能發展到今時今日這一步,自然有其生存之道,不願做官就不願做官吧,反正曹際昌在外頭的名頭也不小,對曹家也頗多助益。

家族與家族之間,除了利益相交,最為牢靠的便是姻親關係。

所以大家族的女兒非但不賤,反而都是貴人,但凡有點遠見的人家,哪家不是把女兒養在深閨,細心教養,待到大了出嫁,這對家裡都是助力。

曹際昌就算是曹家的異類,也脫不了這個俗,嫡出的姑娘隨了家裡的願,都是嫁與了高門大戶,庶出的女兒本就母族卑賤,反而更隨他的心意一些,擇的都是受他欣賞的有才之人。

倒不是說有才之人不好,可有才又出身富貴的到底是少,且像曹際昌這種所謂的文士大豪們,他們眼中的有才,很多時候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諸如曹英茹所提大姐、四姐,一個嫁給了蕭山四大才子之一,一個嫁給了湖陽六怪之一。

這些名頭都是那些讀書人自己弄出來的,聽起來倒是挺駭人,也確實有才,一個擅棋,一個擅畫,家中倒也有些薄產,足夠日常嚼用,可惜丈夫成天無所事事,到處以棋會友,以文會友,要麼成日不著家,要麼即使在家也什麼事都不管,家中之事全靠妻子操持。

若是其妻出身貧寒也就罷,偏偏是曹家出去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曹家庶出的女兒再不如嫡出,也是千嬌百寵養大。

這般辛苦受氣不說,每次若是回到孃家,見同是姐妹別房女兒嫁的什麼人家,吃得什麼穿得什麼,戴的什麼首飾,身邊有幾個丫鬟,自己卻因為父親的任性,偏要擇那有才之人。

當著明面自然是強顏歡笑,可當著自家姐妹難免抱怨,久而久之曹際昌的幾個庶出女兒誰不是談婚嫁色變,生怕被父親又‘隨便’嫁了。

其實曹英茹早就留意上顧青硯了,他與父親欣賞的那些年輕才子不同,別人來了曹家,多是赴宴吃酒賞畫下棋吟詩作對,他倒也去這種場合,卻很少,更多時候是悶在房裡讀書。

曹英茹曾聽父親在人前贊過顧青硯,說此子是個務實的。

須知務實對旁人來說簡單,但能從曹際昌口中得到這個評價,非但不嫌棄對方粗鄙,反而頗多讚賞,就知是何等不易了。

更不用說曹際昌還收了他做學生,須知讓曹際昌欣賞不難,喜歡也不難,只須某處所長能投其所好,可能讓他收做學生,卻太難太難。

曹際昌上一個學生,如今已經是朝中正四品的大員了。

這些東西外人只是管中窺豹,曹家自己人卻是心中有數——曹際昌交遊廣闊,曹家又是富裕之家,家中少不了來來去去一些文人墨客,可這些人即使來了,也是赴某個宴,或是赴什麼詩會等等,只做短暫停留,能被長期留居此地的非是極為看重之人方可。

曹英茹之所以能知道些皮毛,也是因為她的姨娘雖是半老徐娘,但因溫柔小意至今在曹際昌跟前還算得臉。

母女二人早就未雨綢繆擇婿之事,本打算等顧青硯出了孝,便由曹英茹的姨娘在一旁敲敲邊鼓,誰知那顧青硯卻在家中成了親。

“可這位顧公子卻成親了,難道姑娘你——”

剩下的話,桃紅沒有說完,曹英茹的臉色卻當即難看了起來,半晌才道:“行了,這事我知道。”

見此,桃紅終於放了一些心。

其實她也能理解姑娘的想法,難得對一人如此上心,誰知對方卻成親了,以姑娘的身份,再是庶出也不可能去給人做小,今日之事姑娘只是意難平,才會去見了對方一面。

希望姑娘能早日想開。

桃紅甚至打算要不要跟姨娘提一提,當然這是後話。

*

“玉之,我說了你心中有數即可,不過到底是不是這位,現在還不敢下斷定,畢竟陛下那邊還一直賣著關子,朝中也是諸多猜測。”曹際昌撫著長鬚道。

他穿一身深灰色的廣袖大袍,梳著高髻,人是極瘦的,坐姿也不羈,不像當下的文士,反倒像魏晉時期的名士。

對面,顧青硯闆闆整整地跪坐在那兒,與他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老師。”

曹際昌瞅了他又瞅,搖頭的同時揚了揚手:“行吧,你回,也免得陪我枯坐在這兒。不是我說你,年紀輕輕,板正得像個小老頭,讀書是好事不假,可別讀傻了。”

“自然不會,老師放心。”

顧青硯還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襯得他反倒顯得幼稚,曹際昌有些訕訕的站了起來,趿拉著腳上的木屐,一搖一晃地出去了。

顧青硯早就習慣了老師的不拘一格,倒也沒詫異,一直目送著他背影消失,方才站了起來,失笑了下,離開了。

曹際昌站在廊下喂鳥,卷著大袖子,拿著逗鳥棍逗著籠子中的鳥。

眼角餘光瞥到學生的背影,他一邊逗著鳥一邊搖頭連道‘可惜了’,連著說了好幾聲。

邊上侍候的僕從不解,問道:“老爺,什麼可惜了。”

曹際昌瞥了他一眼,丟下手裡的逗鳥棍,甩了甩袖子走了。

等他走遠了,這僕從還在撓頭,邊上走上來一個同樣做僕從打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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