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自然聽懂了方貴妃的意思,不過她沒接腔。
“是啊,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前陣子皇后娘娘不就撞見過一次,也不知是哪路野鬼,成天盡不幹好事,出來嚇人。讓臣妾說啊,若是能抓住這個野鬼,定要將它碎屍萬段,以儆效尤,看它以後還敢不敢害人。”劉淑妃笑盈盈地道。
“淑妃,你不會說話就少說話。”方貴妃皺眉道。
劉淑妃瞧了她一眼,有些委屈:“怎麼貴妃娘娘竟突然斥責臣妾,難道說……那鬼也得罪過貴妃娘娘,娘娘不想將它碎屍萬段?”
這話就有些意有所指了,且劉淑妃不是向來和皇后不對付,怎麼此時倒幫著皇后說起了話?
一時間,堂上所有人俱是目光閃爍,靜靜旁觀。
“胡說什麼,本宮只是覺得你說得太過嚇人,寧貴人還在這兒!”方貴妃斥道。
劉淑妃撇了撇嘴:“那臣妾不說了便是。”
林貞妃看了看眾人,笑著打圓場:“皇后娘娘不是已經命人去查了,到底是鬼魅作祟還是人作祟,一查便知,大家靜待後事便是。”
此時宋姑姑也道:“貞妃娘娘說的是,各位娘娘且耐心等等吧。”
屋裡安靜下來。
這期間太醫來過,看了寧貴人的情況,給施了針,又開了安神藥,晚香下命讓人護送寧貴人主僕二人回去。
下面已經有多個嬪妃打了哈欠。
這延輝堂本就是宴客所用,考慮到夏日,窗欞都做得極大,平時坐著吃宴也就罷,此時更深露重,雖是裡面燒了好幾個熏籠,但椅子又硬又冷,所有人都坐得不太舒服。
可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
無他,小小的一個貴人被嚇是不足為奇,可之前還有皇后,這事就不能不足為奇,誰敢提出異議,不用旁人多言,這做賊心虛的帽子就自己戴上了。
沒見著劉淑妃之前擠兌貴妃,貴妃都不敢多言?
“娘娘,您的手爐。”一個宮女從門外走進來,卻是方貴妃身邊的宮人。
她手裡捧著一個手爐,方貴妃將只有溫熱的手爐遞給她,又接過她手中的,同時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這宮女不顯地搖了搖頭。
方貴妃捧著手爐靠進椅子裡,又叫人去給她換茶。
見此情形,晚香心裡一沉,忍不住去猜想侍書那邊的情況。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動靜,侍書帶著滿身寒風從門外走了進來。不光是她,一行人最後面還押了兩個小太監,大家頓時精神一振。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帶人搜了御花園各處無果,便又帶人搜了萬春亭,還是沒有蛛絲馬跡,奴婢想著出事附近離絳雪軒很近,便帶人去了絳雪軒,在二樓的一間客室中搜到了這個。”
侍書親自從身後宮女手中接過一個大包袱。
她將包袱開啟,攤在地上。
映入人眼中的先是一卷頭髮,頭髮很長,也很濃密,沒有提防猛地看過去,有些嚇人。還有一件白色的衣裳,那白色衣裳蒙在一個奇怪的竹架上,竹架對摺放著,最頂端掛著一條紅布,還有一些細繩疊放在一起。
似乎看出有人看不明白,侍書叫了兩個宮女上前給她幫忙,只見一個宮女將竹架撐開,變成了個人字形,另一個宮女拿著那捲長髮卡在竹架之上。略微一整理衣裳和頭髮,就變成了一個白衣長髮吐著長舌的女鬼。
那竹架上掛著的長條紅布就是‘長舌’,在燈光下看不出來,但若是光線昏暗地方去看,這麼一身擺出來,可不是會嚇死人。
一時間,驚歎聲此起彼伏,還有的膽子小的嬪妃被嚇得瑟縮發抖。
“真是作孽呀!竟然在宮裡做這種下作之事!”
“這到底是誰做的,皇后娘娘可不能放過她!”
方貴妃臉色一變,去瞪方才給她送手爐的宮女,那宮女眼露焦急之色,連連搖頭。
因這二人動作不顯,屋裡又十分混亂,倒是無人注意到這邊情形。
“行了,你們吵什麼吵,皇后娘娘還坐在這裡,自然會有娘娘做主。”方貴妃沉著臉道。
下面安靜下來。
晚香示意侍書繼續說。
“今晚只有這兩個太監在絳雪軒當差,奴婢因為急著向娘娘覆命,就把人先帶了過來,不過這兩人嘴倒是挺硬,都說不知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絳雪軒。”
這種情況下,就得審了。
負責御花園的何公公早已侯在門外廊下,兩個太監被提了下去,就在門外審,開始還有鬼哭狼嚎聲,很快似乎被堵了嘴,就只能聽見陣陣板子打在身上的悶響。
堂中所有人都聽得心驚肉跳,晚香半蹙著眉心喝茶。
很快就有一個小太監招了。
這小太監叫小崔子,在絳雪軒負責做灑掃之事。
絳雪軒位於御花園東南側,臨著東六宮,因風景宜人,曾作為妃嬪和公主的住處。後因太/祖那一朝有個妃嬪在裡頭投井而亡,就改為了御花園休歇、賞景之地。
後宮的井,多多少少都有人命,據說在這口井裡死的不止一人,之後也有宮女因在宮裡受了磋磨想不開投井的,只因這種事大多封了口,少為眾人所知。像最近一次,還是建仁十二年,井裡死了個宮女,有人說是被推進井裡才死的,所以經常會有人聽見井的附近有人哭。
當然,這都是些流言蜚語,知道這事的人極少,像晚香也是前世被嚇了以後,有人刻意在她耳邊描述這些她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