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皺眉問:“那小皇孫和小郡主是怎麼出事的?”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的事。”任太子嬪似乎受到了刺激,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那日我實在睏倦,每天不錯眼地看著兩個孩子,外面也鬧騰,夜裡無法安睡。等我睡醒,就聽見有人說小郡主不知吃了什麼壞了肚子,小郡主吐得很厲害,就好像那些染了時疫的人……
“……當時我很害怕,身邊的宮人也很害怕,有人說去請太醫,但是我不敢,若是叫了太醫來,且不說那兩個太醫日夜守著殿下,根本不管外面,若是小郡主無事再染上病,還有若是開了院門,是不是就暴露小皇孫在我這裡……”
幾番考慮,所以當時任太子嬪咬著牙沒去請太醫,只當女兒是積食,可等半夜時,小郡主不光上吐下瀉還發熱,小郡主身子骨本就弱,年紀又小,折騰到第二天就不行了。
可悲劇遠遠還沒有結束,小郡主前腳剛斷氣,就有人發現小皇孫也在發熱。當時任太子嬪擔憂女兒,整個人腦子都是糊的,根本不知道小皇孫是什麼時候發的熱,等她命人去把太子妃找來,小皇孫已經昏迷了。
太子妃把小皇孫抱走了,之後任太子嬪再也沒見到兩人。
沒過兩天,就聽說太子妃和小皇孫都薨了。
不過太子妃臨死之前還做了一件事,她讓人用盒子裝了一件破衣裳送來,命任太子嬪院中所有宮人去看,並且必須要觸控,最後還把那件破衣裳扔在了院子裡,不準任何人去收撿。
於是,任太子嬪院中也開始死人了,一個接一個,任太子嬪當時萬念俱灰,也沒想繼續活下去,所以也沒有鬧騰。
最後任太子嬪院子裡死得還剩三個人,最終這些人都被送去了皇陵守陵。
等到了皇陵後,有兩個莫名其妙死了,一個失蹤了,本來任太子嬪受到打擊就一直不說話,從這時起她開始裝瘋。
至於太子妃為何要送去一件破衣裳,那衣裳上到底有什麼,似乎不言而喻。
也許太子妃心存報復,也許是太子妃心知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去查出到底是誰害了自己的孩子,既然查不到,那就所有人株連,能活的說明命不該絕,活不了的說明命裡該死。
“小郡主出事後,妾身曾在她手心裡發現一點豌豆黃的碎末,那些日子我害怕出事,每次讓人去拿吃食,都是專門撿了簡單米糧拿,所以妾身的院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糕點了。
“……妾身事後也曾想過,若妾身當時不那麼謹慎,讓人去拿吃食時也拿些別的東西,不要害怕有人會在東西里做手腳,不拘著他們吃零嘴,也許小郡主、小皇孫不會因為貪嘴吃了來路不明的東西……”
*
晚香無法在宮外待太久,所以很快就回了宮。
回到坤寧宮,她的心情依舊久久無法平靜。
任太子嬪所說的話,散碎的太過散碎,詳盡得又極為詳盡。就比如她說她自己小院裡的事就十分詳盡,像小郡主哪天吃了什麼,中間有鬧過不吃飯,小皇孫什麼時候吵著要出去玩,她是怎麼哄下的小皇孫,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而與之相反,對小院以外東宮的形勢,她瞭解的太少,很多都是聽說,或是隻能借由一些事側面去猜測。
所以小郡主出事後,任太子嬪發現了小郡主手裡一點不該出現在校園裡的豌豆黃碎末。
也所以任太子嬪雖淒厲喊著讓晚香替東宮報仇,可她卻說不出任何有用之言,只除了小郡主和小皇孫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小皇孫是不是和小郡主一同吃了這來歷不明的豌豆黃?他們是從何處得來的這東西?是誰夾帶進了小院?
任太子嬪回答不了!
可她所說的這一切卻不是絲毫沒有作用,至少透過她的言語,晚香能嗅出許多的不正常。
晚香又進入徹夜難眠的狀態。
她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自打順嬪自以為是地捅出她所謂的真相後。
問玉眉宇緊鎖,第一次有些厭惡順嬪,厭惡那些杜家人,甚至是任太子嬪,他甚至覺得自己將任太子嬪帶回來是不是錯了。
“怎麼不說話?”
晚香趴在那裡,她已經換了無數個姿勢,卻沒辦法進入夢鄉。
本來她提出要點些安神香,卻被侍書制止。
其實晚香現在點安神香,對她目前的狀態毫無幫助,安神香雖可以幫她進入睡眠,卻是一夜亂夢,醒來後比沒睡還疲累還難受。
問玉一進來,晚香就察覺到了。
是空氣的流動,還是那幾不可查的腳步聲,抑或是氣味?晚香也說不清道不明,大概可能性是心靈感應吧。
“娘娘還沒睡?”
聽著他含笑、刻意顯得輕鬆的口氣,晚香翻了個身,面朝外躺著,她的雙目在昏暗中灼灼發亮,與之相比,她眼眶下的黑青,就顯得濃重的多。
微涼的手指,輕覆上那片青色,只在上頭停頓了不到兩個呼吸,就輕移到太陽穴的位置,微微地揉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