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曳託著睡著的千,像託著貢品一樣,神情凝重地將她送到了寢殿。
作為沒有帶孩子經驗的大惡人,羅曳把孩子放到床上時,既沒有給她脫去寬大的外套,也沒給她蓋上被子。
半蹲在床邊的凳子上,羅曳一手點著自己的臉頰,時不時看一眼床上睡覺的小魔尊。
忽然,他的右手小指動了動,上面連著的細細絲線泛過冷光。
在幽絕宮側門處,一個偷偷摸摸瞞過守衛想要離開的僕從,身體忽然四分五裂,又被陰影中蠕動的東西拖到暗處吃了個乾淨。
還有被人放飛,想要飛出幽絕宮的魔鳥魔蟲,也爆出一片血花。
“呵。”羅曳輕笑一聲,嗅了嗅絲線上傳來的一點血腥味。
流沙很快趕回來,她用袖子掩著鮮紅的唇,悄悄看了眼床上的魔尊。
“尊主睡著了?”
“嗯,吃過東西后就睡了。”羅曳撐著下巴回答。
“幽絕宮中的奴僕,肯定有其他魔將和長老的眼線,看見了尊主的僕從不能讓他們離開幽絕宮。”
“我當然知道。”羅曳勾起小指上的絲線,“剛才都已經殺掉一個了。”
整個幽絕宮現在就是一個被看不見的絲線包裹起來的繭,除了此地的主人,能進不能出。
千吃飽又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精力充沛。
她穿著流沙給她準備的合身衣服,踩著柔軟的小靴子,流沙還替她將頭髮梳了起來。
穿著打扮方面,流沙花了不少心思,顧及到尊主原來的性別和現在的性別,她只能往中性方向打扮,免得令她不快。
穿上了合身衣服的千,抓著自己的袖子,像揮舞翅膀一樣在幽絕宮的長廊裡跑動。
她摸摸那些雕花的柱子,拉一拉飄動的簾子,又被院子裡的奇怪花草吸引了注意力,還跑到池子邊去看魚。
流沙不遠不近地跟著她,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看著這個活潑的小尊主將手伸進池子裡和魚玩耍……然後被魚咬了一口。
魔界連養的魚都如此兇殘。
千舉起自己被咬的紅紅的手,回頭有點委屈地展示給流沙看,並告狀:“它咬我。”
流沙:“……”
笑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保持住。
她面無表情對弟弟說:“去,把那條膽敢咬尊主的魚抓了,中午給尊主燉湯。”
不一會兒,羅曳提著一條魚,跟著千和流沙前往廚房。
廚房裡的水池裡放著一隻金色甲魚,千溜達到水池邊,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廚子擦著汗低聲介紹。
“這是從修仙界運來的金甲魚,肉質鮮美,是用來做金龍湯的主材料,難得的滋補珍品。”
“金龍湯?”千愣了下,忽然俯身把那隻大甲魚從池子裡抱了出來,並且抱著它一路往外小跑。
流沙趕緊跟上,看著她把那隻大甲魚丟進池塘裡,然後叉著腰撥出一口氣,一臉欣慰地看著大甲魚沉底。
“我不吃你,你要在這裡好好生活。”
流沙默默上前給她擦乾手上袖子上沾的水,回頭對羅曳說:“你現在立刻就親自去把魔城裡最出名的醫者帶回來!”
殺人不眨眼的魔尊已經開始放生甲魚了,不敢想象再這樣下去她還會放生什麼!
魔城內最出名的醫者漢秋是個墮魔的修士,據說從前在修仙界也是個出名的醫修,只因為沒治好一位大人物的孩子,被通緝追殺,不得已流落魔界。
羅曳找到漢秋時,他正在魔宮九長老之一常春珈的府邸裡,坐立不安地和常春珈一起喝茶。
“左護法想請醫修,常某自然不會阻攔,只是不知道這是要替誰治病,讓左護法這般焦急……莫不是右護法出了什麼事?大家關係也不差,不如我一起去探望一番。”長老常春珈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兩隻狐狸眼。
羅曳朝他一笑,眼裡卻泛起冷光。
“不必了,流沙現在不想見外人。”
“哈哈哈,那好吧。”常春珈彷彿只是隨口一提。
羅曳帶著漢秋走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走出來,坐在常春珈對面。
“常春珈,你說尊主出了什麼問題,可是真的?”
常春珈悠悠地揮舞著扇子。
“誰知道呢,我只是猜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