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圓滾滾,胳膊腿短短的小孩舉著一把比自己還長的玩具木劍,看上去沒有一點威懾力,只有可愛。
新弟子們看著千耍劍的樣子,迷惑不解地議論。
“小師妹的天衍劍法是不是有些奇怪?與我們所學不同。”
“難道是錯了嗎?”
千耳朵可尖,一聽到有人說她動作好像錯了,頓時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回頭說:“我沒有做錯,是我娘教我的。”
大家已經聽說她乃是公西越的女兒,內心的激動還沒有平復下來,如今見她如此理直氣壯,認真解釋的小模樣,一群弟子們不由開始懷疑起自己。
對啊,小師妹可是那位天才孤月劍君的親女,從小親自教導,怎麼會連本門基礎天衍劍法都不標準呢!
要麼是他們學錯了,小師妹那樣才是正確的,要麼小師妹學的是最厲害的特殊版!
於是,一群弟子們紛紛虛心求教,很快就在孩子錯誤的指導下開始劍招走樣。
一個帶一個,全部走偏。
偏偏千還好為人師,看見哪一個姿勢“不對”就上前熱心指導。
“要這樣揮,腳要轉,手腕這樣!”
千拍拍面前一位師兄的腿,又踮起腳捏他拿劍的手腕,一通誤人子弟的操作,生生把人家標準的動作變成了四不像。
那弟子面上表情猶豫,欲言又止,總覺得不太對,但看千自信又冷峻的表情,不敢出言質問,只覺得師妹年紀小小,已經頗得孃親真傳,氣勢很足。
可不是嗎,千這個樣子,完全就是學了親孃平時教自己耍劍的姿態。
要兇!
千拍拍自己的臉,把孃親的神態學的入木三分——唯有在這種地方,她的學習能力才是超強的。
等到段元朗從隔壁教導完一群老弟子,準備過來看看新弟子們,就發現這群剛剛還有模有樣的弟子們,已經完全垮掉。
再看和他們打成一片還在熱心指點的千,段元朗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千看到他,立刻跑來,揪著他的衣角眼巴巴地喊他:“二師叔。”
“他們都有真的劍,我不想用木劍。”孩子把自己的木劍拖著在地上劃拉。
不給千使用真劍是公西越的意思,在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教導不好千用劍後,這位天才劍修氣得把自己寶庫裡的劍全部鎖了起來,並聲稱“學不好用劍之前不配使用真劍”。
連她師父荊靈詔的劍庫都不許讓千進去,更是叮囑了周圍其他人,不許給千真劍。
可孩子就是這樣,越是不肯給她的東西就越想要。
千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一群長輩圍著,可週圍人都有自己的劍,就她沒有,只有一把二師叔為了哄她做的小木劍。
在孩子心裡,這就是假的劍。
所以千時不時就會要求玩真劍,趁著孃親不在,逮著誰就要誰的劍。
上到師祖舅爺爺荊靈詔的本命劍“有靈”,下到宗門裡偶遇的不知名小師姐配劍,都被千討要去玩過。
對於劍,孩子一視同仁,只要是真的就好。不管是舅爺爺名震修真界的仙劍,還是小師姐從器堂領的普通弟子劍。
其中二師叔段元朗的劍“望舒”最常遭到千的討要。
因為這事被心儀的大師姐訓過幾次了,可每次看到孩子可憐巴巴地抱著他的大腿,段元朗就忍不住。
手摸到自己腰上的系劍,熟練解下來交給滿眼亮晶晶期待的孩子。
千順手抓住,又把自己的木劍放到段元朗手裡作為交換,然後就開開心心拖著段元朗的劍鑽進了新弟子堆裡,要和他們一起玩劍。
每一把靈劍,主人有了劍心,劍也會有靈,段元朗的望舒也是。
劍身從劍鞘裡抽出來時,會給人一種看到夜空中升起一輪明月的感覺,清清冷冷,柔和皎潔。
被一群弟子圍住的千把劍抽出來,又塞回去,抽出來,又塞回去。
在不斷的“咣咣”出鞘聲中,一群弟子們不斷髮出哇地驚歎。
正玩的開心,千忽然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像冰一樣送到耳朵裡。
“公西千。”
當孃的用全名稱呼孩子的時候,聽到的人都會油然而生一種“事情不妙”的預感。
千瞬間眼睛瞪得溜圓,像個警惕的小動物從人群中鑽出腦袋。
看到剛落在山崖上的纖長身影,她立刻從弟子們中跑出來,兩條小短腿倒騰得飛快,把手裡的劍送到段元朗懷裡,又一把拿過自己的小木劍。
最後手背在身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地看著走過來的公西越。
段元朗拿著自己的劍,站在千的旁邊,尷尬地對師姐說:“大師姐,算了,算了。”
公西越瞪他一眼:“一邊去。”
段元朗頓時垂下腦袋往旁邊挪了兩步,給了千一個擔憂安撫的表情。
千,迎著媽媽銳利的表情,撲上去抱住了她的腿,腦袋蹭了兩下。
“娘,我好想你哦,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她的下巴抵在公西越的膝蓋上,仰頭看去,壓得臉頰肉嘟嘟的,小身子一邊說話還一邊扭動,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