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聞言,拉過她的手,把袖子捋上,看到手臂那處已經青紫了一片,眉頭頓時緊鎖了起來。
“你隨我出宮,等出宮後,再給你上藥膏。”
華音抽出手臂,把袖子撥下,道:“我在宮中比在宮外還安全,且我已經確定了小皇帝確實是被太后軟禁在了大元殿。”
裴季聞言,抬起頭,漆黑的眸子緊鎖著她:“童之也在宮中?”
華音搖頭:“他為吸引官兵的注意力,所以護送假扮我的八姨娘離開,從而讓我逃脫,我拿了令牌來尋烏大統領,他幫我進了宮。”
裴季沉默半晌,問:“誰的注意?”
華音“啊”了一聲,不明所以。
“讓你冒險進宮,是誰的注意?”他面色看似平靜的道。
華音品出了暴風雨前的平靜,琢磨了一下後,說:“是童之的主意。”
大侄子,對不起了,這鍋先甩到那處了。
裴季眯眼:“你覺得,我信?”
華音聞言,便知他不信。
他又道:“若是同時身陷險境,為了裴家的後人,童之能豁得出去命。”
知道他生氣了,她伸出手,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捻他的袖子,扯了扯,小聲輕喃:“這還不是因為外邊兇險,宮裡相對來說安全,所以我才決定躲到宮裡來的嘛。”
可颯可嬌,變臉的速度倒是極快。
可現在的裴季卻是不吃這一套,他沉聲反問道:“夜闖重兵把守的大元殿,你管這叫做進宮避險?!”
見嬌的行不通,華音鬆開他的袖子,小聲嘀咕到:“我夜闖大元殿無事,兇險到底是誰造成?”
裴季聞言,靜默不語,眸色更是晦暗不明。
默了半晌,驀然把她拉入懷中,想要用盡全力擁住她,但顧及她的肩膀和手肘,他不敢太用力。
“我只是氣自己沒有做好萬全之策便率著精銳去攻打血樓,讓你身陷險境。”裴季的嗓音極為壓抑。
華音愣了愣,不再計較什麼,而是抬起雙臂環抱住他的腰身,側臉貼進他的胸膛中,柔聲道:“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萬全之策,也沒有人會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且你是為我急迫地剷除血樓,若是血樓不除,我的處境不也一樣危險,所以誰都不必自責什麼。”
說罷,她又繼續反問:“而且比起自責,時下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也完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難道不比那微不足道的自責還要重要?”
話到最後,華音輕聲告訴他:“不僅我無事,就是我們的孩子也平安無事,所以你莫要太過於擔心。”
聽到她勸慰自己的話,裴季深深的撥出了一口濁氣,攬著她的雙臂在可控的力道之下暗暗收緊。
第90章 (交談)
華音與裴季二人都是承受能力與反應能力極強的人, 所以很快便從再遇和危險交手之中平定了心緒。
華音把方才從小皇帝那處得來的青銅扳指拿了出來,遞給他:“是皇上給的,他讓我交給你。”
裴季從她手中接過了青銅扳指,看清了樣式後, 對這物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 反倒是對給這物的人有些詫異。
“皇上肯放心把這扳指給你?”
華音對他翻了翻眼皮子:“一半一半。”
裴季疑聲:“嗯?”
華音暼了眼他手中的扳指, 道:“只給了這個東西, 卻沒有與我說用處。”
裴季一勾唇,揚了揚手中的扳指,道:“先皇駕崩前,除卻我與整個北鎮撫司外, 還留了一支死士給他。”
華音聞言,觀察他手中青銅扳指的樣式, 是一頭有著兇猛獠牙狼頭。
琢磨後,華音猜測這信物唯有死士能認得出來。而裴季曾是死士, 自然能認得出這是什麼信物,因她不知何用,所以小皇帝才會放心地把這東西給她的。
裴季:“皇上因是怕我無人可用, 所以才讓你把這東西給我, 讓我調動死士。”
說起小皇帝的事,華音想起她與童之先前猜測太后是因小皇帝的身世而被血樓要挾的事情,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出來。
聞言, 裴季眉梢微佻,隨即輕嗤一笑:“到現在才擔心, 也未免太沒有自知之明瞭。”
華音聞言,不解地問:“這話什麼意思?”
裴季負手在後, 道:“早些年前,先皇便懷疑過血脈的問題,但準確推算過日子,再到滴血認親,都顯示是先皇血脈。”
聽到滴血認親,華音皺眉:“可我聽說,便不是親生父子的血也能融到一塊去。”
裴季:“自然不會如此簡單,太醫做了各樣的比對,再有便是皇上的長相。”
“像先皇?”
裴季搖頭:“像賢仁宗,先皇的皇祖父。”
回想起那個幾乎滅了他滿門的人,裴季卻是面色淡淡。
“既像賢仁宗,那太后怕什麼,總歸不會是那穆王之子吧?”
裴季:“你莫要胡思亂想了,賢仁宗素來不喜太后這個兒媳,太后能見到賢仁宗的機會甚少。所謂像也不過僅是兩三分,宮人不敢多言,加之太后心虛,旁人不過只是說兩句皇上與皇祖父相似的話,她又怎會信?”
話到最後,裴季再而道:“且錦衣衛早查了出來,一開始與太后有染的並非皇子,也非王爺,而是那陸殷。”
華音驚“啊?”了一聲,驚愕得微張嘴,太后曾與陸殷曾有苟且,這是她沒想到的,難怪陸殷能如此有把握地拿捏住太后的七寸,原來他便是那個姘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