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亞低下頭，單手撫上心口。
他閉著眼睛，當那雙遮擋灰藍眼瞳的眼皮再次抬起時，身邊的醫生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氣。
那雙眼睛裡面透露著狂熱與對神的祈求，比誰都像一個信徒，就算拉一個從小在教會里面長大的人來辨識，那人也只會指著里亞大驚失色，滿嘴都是“太陽啊”。
“我有罪，懇請上主憐憫我的罪孽，洗滌我的靈魂，求您體恤我，求您寬恕我，求您醫治我，我懇求您的淨化與垂憐——
是這樣嗎？”
里亞用最熱切的語氣表演了一遍，然後扭頭詢問詹姆斯效果如何。
他有點忍不住被自己的話逗笑了。
剛剛的話當然沒有對著詹姆斯，而是對著書架上層的蛛網。
他看那隻不足指甲蓋大小蜘蛛的眼神，就像那是一位真正的無所不能的神。
“呵……很好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詹姆斯毫不掩飾自己的神情，他笑到弓起背，讓身前的肥肉壓起更多的褶皺，直至可憐的紐扣再也承受不住，“啪”地崩到地面彈了十幾下滾到書架底。
“太棒了！你可太有意思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的神存有忌憚，但你完全沒有。
你剛剛的那種表現怕連真神都看不出來端倪，當然，我只是開個玩笑，祂們只憑一眼就能把你毀到渣都不剩。”
說著，他伸手想要拍拍里亞的肩膀，誰料下一秒小史瓦爾突然衝出，差點一口咬下他的半隻手。
“真是個護食的怪胎。”
“嗷！”
小史瓦爾緩緩把頭轉到身後，在現里亞沒有攻擊意圖後眨了兩下金黃的圓眼睛，出的是類似真正貓頭鷹的“咕咕”叫聲。
這種聲音在一些人看來意味著死亡。
貓頭鷹被稱為死亡的信使，傳聞它對著一個人露出笑容的時候，就是那個倒黴蛋的死期。
里亞默默扭頭，看著肩膀上樂得像傻子一樣哈氣的胖鳥，不再理會它，而是把錢付給詹姆斯，小史瓦爾覺得無聊自然會縮回去。
詹姆斯笑呵呵地收了錢，新的信仰很快便傳到了里亞身上。
“你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里亞面無表情地試探詹姆斯，而對方只會“嘿嘿”一笑：“這個世界生什麼怪事都不稀奇，不知道你說的是哪種。”
他的反應不似作假，里亞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吸取他人信仰的事或許是個特例，至少其他人都做不到，不然醫生也不會是這個反應。
換句話說，醫生不知道自己強制交換的是信仰，他可能只認為那是什麼好感，好感一旦堆積滿值，生命就會對里亞服帖。
事實上，里亞很清楚那並非是什麼普通的情緒，因為被眼睛影響過深的生命看他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喜愛，而是敬畏。
能力越強的人所提供的信仰就越強，但相對的，他們很難被影響思維。
里亞也並不打算讓詹姆斯變成一個只會崇拜個人的傻子，他覺得僅憑現在的自己還做不到。
就這樣，他們兩個準備完全，踏出了書店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