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現在正在蘇氏的屋子裡歇息呢,是不是覺得很悲哀,呵呵……人人都說妹妹豔冠天下舉世無雙,擁有了絕大多數女子都不曾擁有的一切,卻心比天高,居然妄想王爺的垂憐。我卻覺得妹妹比誰都傻。”
“你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身子會虛弱如此吧!那是因為中了美人醉呢?想來妹妹也知道,美人醉的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拿到的,至於為什麼會在你會中毒,沒錯是我做的。”
“你可知我是從何人手中拿到的美人醉,那可是你心心戀戀的王爺給我的,這麼說你可明白……”
雲裳只是安靜的聽著,看著漪汾臉上那譏諷的笑容,輕聲開口:“我知道。”
是的,她都懂,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野心和他的高傲。
他的柔情更像是一種施捨,為了更好的控制她這顆棋子,讓她死心塌地的為他辦事,他的寵愛只是為了給那個他放在心裡的女人豎起一面擋箭牌。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底總還是抱有一絲的期望,奢望在他的心裡她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位置,但奢望終究是奢望。
她明白,在王府待了半年卻遲遲沒有封號,身體卻一天天的虛弱下來時,她就知道了。
知道他容不下她,要不然以他的能耐不可能治不好她。
他不想自己的名聲有任何的汙點,即使這個女人為他付出了一切,被他利用的徹底,他也不曾有一絲的心軟。
“你知道?難道就不恨嗎?”
為什麼能如此的平靜,這一刻漪汾看不懂這個女人,知道了為什麼不逃,以她的能力也許逃出去還能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恨?我恨過,恨他的背叛恨他的利用,不,不對,沒有背叛,從一開始就只有利用而已,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卻沒辦法讓他愛上自己。”
“他的一生所想的所念的所愛的,都始終是那個給了他美好回憶的女子,他是無情,無情的對待每一個人,但是他也是痴情,只是能讓他痴的不是我而已。”
“自始至終在他心裡的只有那個女人,為她保留著那個最高的位置。對於他來說我只是有那麼一點的利用價值而已,我卻為自己能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而竊喜不已,卑微的期待著,將自己踩入塵埃。”
“物盡其用,如今我這顆棋子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價值,不過是該回到廢子該回的路上而已,我們……”
我們都只是那個人的替身而已,這句話雲裳沒有說出口,也永遠不會說,彷彿這樣就能撿起那些被她丟掉的自尊一般。
但是,以漪汾的聰明,該是早已經猜到了雲裳的未盡之意。
平靜的語調,語語中不帶一絲的起伏,就好像說的不是她一樣,語氣漸低。
床上的人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從眼角溢位一滴淚,晶瑩剔透,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悲傷,又有多少的無奈,只有她自己知道。
直到最後一刻,她都沒能等到他的出現,這樣也好,也好……!
王府書房中的凌霄聽到暗衛那一字不落的稟報,心頭一顫,而後若無其事的揮揮手讓暗衛退下,接著忙自己的公事。
“叩叩叩……”輕微的敲門聲在午夜響起,凌霄眉頭微擰,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冷聲道:“什麼事?”
“王爺,聽風閣的主子歿了。”
筆尖一顫墨色滴落在宣紙上暈染開來,毀了一副好字,眉頭微皺,眼底寒光越盛。
都說字如其人,桌上那鐵畫銀鉤,龍飛鳳舞的字型可不像是一個不學無術,縱情女色的空有美貌的草包王爺能寫出來的。
可事實上確實如此,只不過這世上能看過他墨寶的不過三個。
就連他的父王也沒那個榮幸看到。
“帶幾個人收了,王妃禁足一月。”
隔了一會,冷漠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平淡的語氣彷彿那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麼毫不相干的阿貓阿狗。
至於對王妃的懲罰,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秋風蕭瑟,人生如夢,那個曾經名動六國的女子被一口薄被裹著抬出了王府,草草的掩埋。
生命停駐在最美好的年華,化為一杯黃土,多年後又有誰能記起她,為她流一滴淚,傷一次心……
雲裳曾想過,人死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是否真的會有傳說中的黃泉路,奈何橋和孟婆湯。
此刻她的靈魂在空中飄蕩,那種失重的感覺,卻是那麼清晰的傳入大腦。
看著自己的屍體被悄無聲息抬出王府,在亂葬崗上掩埋,別說棺材了,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看著他順理成章的接手了她辛苦建立的情報組織,清理了那些擁護她的人。
看著他的冷漠絕情,將她曾經住過的房屋一把火燒成了灰燼,抹去了所有跟她有關的痕跡。
看著那個被他放在心裡,所有人都以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