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話 思念早飛九牧天(下)(1 / 2)

小說:雪上情緣 作者:舊時筆墨

若雪見洞中將有東西鑽出,忙使如履薄冰,寒氣攏去洞口,凝成冰塊,將洞口堵住。可眨眼間,冰塊就被消融,洞中鑽出一隻一寸大小的紅色甲蟲來。此蟲名叫“噬屍蟲”,是噬屍以蠱第四術,因而要二魔聯手施展。此術法乃是種血蠱於死屍,齧噬死屍體內道力而生。噬屍蟲能分泌屍水,凡接觸之物,都能融成血水,以供它食用,融化冰塊自然不在話下。可噬屍蟲可怕的地方不在於此,而在於它能傳播瘟疫!

噬屍蟲鑽出孔洞,撲稜稜地飛了起來,在半空不住亂瞅亂望。

若雪、夕然看到這幕,都覺心中怵。夕然運起生命之力,朝噬屍蟲打出一掌。可噬屍蟲鉗口一張一合,竟將生命之力如同美味一般吸入肚中,身體便漲大一圈——噬屍蟲雖屬邪祟,但也是生命,夕然所使的生命之力不但不能滅除,反而助長其焰——這便是修道法則之三“山水互克論”。道法因其屬性,的確有剋制一說,可沒有絕對的剋制,比如水可衝河堤,河堤也能擋水,誰能剋制誰,在於“山高”還是“水遠”。這也是天上在與寒泉冽、何曉冰初次見面時說“冷熱互為剋制”的原因。

噬屍蟲將吸入肚中的道力搗鼓一番,猛一張口,噴出一團紅色瘟疫血霧來,自身隨之恢復原樣。

夕然見自己幫了倒忙,趕緊補救,使出“吉光鳳羽”,一團慶紅撲去血霧,將其滌除。

若雪道:“這是你自己和自己打,我來試試。”使出自己的第二重冰霜功法“冰魄銀針”,望噬屍蟲甩出。可噬屍蟲只是吐出屍水,就輕而易舉地讓冰針融去。

若雪聳了聳肩:“不然……還是你來吧。”說罷,指尖一動,夕然指間多處一枚冰魄銀針。

夕然不能會意,茫然道:“冰針不是沒用的嗎?”

若雪低聲道:“把冰針藏在你灑出的紅光中,讓它吃個夠。”

夕然點了點頭,再度使出“吉光鳳羽”,這一次掌力出之際,將冰針暗藏在紅光中。

噬屍蟲可沒那頭腦,只以為又有美味,鉗口再張,仍將紅光吸入。這一下可不好了,冰魄銀針進入肚子,瞬間將噬屍蟲穿了個透心涼。噬屍蟲吱哇一聲,就從半空中栽下。

腥、腐二魔哼了一聲,綠毛鐮揮出,將落下的噬屍蟲斷成兩截,積攢在噬屍蟲肚內的瘟疫之毒逃出牢籠,飛快地向四周擴散出去——二魔將計就計,出其不意地將瘟疫之毒投放出去。

若雪沒能料到:“不好,我闖禍了。”夕然也道:“好像是。”趕緊再聚生命之力,可紅色毒霧擴散太快,她沒有提前準備,雖竭盡全力,但也只滌除了一半毒霧。

寒泉冽急喚一聲:“小雪,再施‘冰晶封印’!”說罷,將冰霜道力渡去若雪背上。

有了寒泉冽相助,若雪再次佈下“冰晶封印”,將前方三十米方圓盡數罩住,毒霧一時不能逸出。

寒泉冽對噬、蠱二魔道:“這一番也算你們勝。”移步到“冰晶封印”以北:“兩位一起上吧。”

噬使者道:“如此豈不讓你有機會說我們勝之不武?寒門主,我一人也足矣。”跨步迎上。

寒泉冽雙手一分,寒氣逸出,就見大地遍佈冰霜,似是曲徑映霜,又似是如履薄冰,但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履霜堅冰”再次施展,一人一魔盡攏一處冷寒。

噬使者掄起黃泉鎬,望地三劃,地上霎時裂出裂縫三條,三條裂縫蜿蜒曲折,宛如一“川”。噬使者黃泉鎬一揮,就聽地下汩汩作響,三條裂縫中竟湧出黃水來。黃水翻上地表,一息之間,不但所過之處,履霜堅冰盡皆消逝,就連大地都腐蝕成槁黃。

眼見此情,寒泉冽不可不慎!雙手交錯胸前,冷風聚來,霜衣翻飛,三道寒氣驟而出,壓去裂縫處,交織縈繞,片刻就將裂縫冰封——正是屬於何曉冰的第二重冰霜之力“冰凍泉封”。

噬使者面色不變,望寒泉冽道:“據說,幽冥地府有九泉獄,我死後或許會去酆(fēng)泉獄身受一番,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讓所有擋在無情魔域前路之人,把黃泉獄懲罰山魈精魅的手段先作品嚐。”左手一攥,高舉黃泉鎬,喝一聲:“黃泉罪!”

“大哥,這是什麼功法,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當年九牧征討天魔域時,一眾使者實力都遠未恢復,無法施展這一術法,四城五門自然沒有見過,他們沒有見過,你自然也就沒有聽說過。黃泉罪乃是噬屍以蠱第五術,此‘川’之水,正是黃泉獄用來懲罰山魈精魅的黃泉水,既然是懲罰山魈精魅,黃泉水中自然少不了山魈精魅。黃泉獄司執,全憑震魄鑼一敲,才能鎮住。偏偏天魔血煞術法能奪精魄,因而噬使者能從黃泉獄勾走山魈精魅,又為其重塑屍身,使其甘心為自己賣命。”

天相知了底細,為寒泉冽大大擔心。

卻見戰場中,噬使者的黃泉罪使出,但聽“黃泉”中哧哧響動,不幾時,冰封炸開,竄出七隻皮包骨頭的怪物來,但見它們兩尺長短,其狀若猴,面容猙獰,嘴中“呼哧”不停,正是山魈精魅。但因這群山魈精魅煉化時日不足,戾氣不但未消,反倒積滿胸膛,這猙獰之聲,是它們久受折磨的洩怒聲,是要將過往承受之罪與世間生靈一同分享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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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精魅逃出刀山火海,目光齊動,個個望的是寒泉冽。不知寒泉冽如何,弟子們無不生怵。

眼見山魈精魅撲咬過來,寒泉冽再布履霜堅冰,然怪物之爪猶如利刃,抓在堅冰上,行動絲毫不受影響——那怪物生前作惡山林,常臥霜眠冰,怎會怕冷?死後能入黃泉獄,又在黃泉水中久煉,豈是易與之徒?

幸虧寒泉冽早有後著,就在怪物腳下力之際,忽然撤去功法,堅冰化去,怪物插入冰中的四爪頓時無處借力,它們又急急前進,這一來可摔了個四肢朝天。

寒泉冽抓住時機,將收回的冰霜道力,凝成七支刺骨寒冰,望怪物胸腑刺去。

山魈精魅可不想重回地府,四肢瘋似地亂蹬,度之快,人眼不能見,然效果拔群——刺來寒冰盡在利爪下碎成冰屑。山魈精魅騰起身來,更變狂暴,四爪齊蹬,一躍而起,從半空往寒泉冽撲來。

寒泉冽再凝道力,但有冰冷侵人,半空先後化出七柄刀刃來,乃是屬於自己的第三重冰霜之力——“冰霜玄刃”。

前方的三隻怪物不知變通,又是一通亂蹬,四爪盡被冰霜玄刃削斷,噗通墜落,不能逞兇。後頭四隻見了,未有重蹈覆轍,利爪謹慎一夾,用力一瞪,將冰霜玄刃回射寒泉冽。寒泉冽雙袖一接,冰霜道力重歸道心。

四隻怪物不再妄動,穩落大地,咧嘴開嚎,就聽怪叫聲此起彼伏,如刀山上厲鬼的慘叫,撕心裂肺,火海中惡魂的哀嚎,肝膽俱裂。其聲刺入耳中,直傳道心,霎時,在場之人,都大亂方寸。

天相急道:“大哥,好像又要你出手了!”

“有寒門主在,暫且不急。”天上如此說,只是為安天相之心。實則是他昨日幾番消耗,今日又受了“腥腐棺木”的影響,此時沒有餘力相助。

寒泉冽覺出此聲猶如魔咒,自己抵擋一陣,都覺道心動搖,不覺思量:“若任憑此聲在此間久蕩,恐弟子道心有損,我有意破去魔聲,可一時之間,又無相應功法化解,怎生是好?”思慮片刻,忽想起自己能收回冰霜之力,有了計較。

寒泉冽雙掌推開,盡展道心冰霜之力,冰霜之力源源不斷向前攏去,將魔聲盡數承接下來,然後又以冰霜之力將魔聲包裹,一絲不留地收回於道心之中。如此一來,眾人再無魔聲入耳,他卻獨自承擔了四怪術法。雖則他的道心堅韌,然四怪術法亦非小可。不幾時,他的眉毛、鬍鬚上都結出冰屑——乃是道心冰霜之力外洩之狀!

前文天上曾說,寒泉冽中正平和,身之熱、心之寒已融成一體,身之熱能不使心過寒,心之寒可不使身過熱,因此能受益無窮。此時,結出的冰屑正昭示著寒泉冽心身之寒熱不再平和,若他再強為,恐前路再不能光明平坦。可寒泉冽一向視弟子為九牧未來之柱,雖承受此殃,卻心甘情願。正是此念,使他道心彌堅,邪魔外道一時間也奈他不何。

可天上卻心中納悶:“若按初見寒門主時的情境推算,如今他的身之熱、心之寒應該早到水乳交融的境界,道心寒氣怎麼還會外洩?”略想一回,已知緣故:“定是何姑娘之事影響了他,我須得尋機相勸。”

若雪看去場中,心中憂慮:“這怪物的弱點到底在哪呢?”無計可施之際,卻聽賀祝道:“暮光女神,天上前輩曾說,天魔能勝之際,則光明正大,不能勝之際,則無所不用其極。我師父之意,是煩請你先將毒霧祛除,以免被天魔利用。”

夕然暗想:“你那天上前輩估計也差不了多少,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無所不用其極地攬些名聲。”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不管其他,繼續恢復道力。原來剛剛夕然已覺略有恢復,正要展“鳳鳴三囀”相助寒門主,卻見寒門主忽然看來,她不能明白,這才有了賀祝開口。

若雪聽了“天上”二字,不由想起天上來:“不知他現在還認得我不?”想到天上,自然又想起他教授的百獸亦語來,心中有了主意:“管它來自哪裡,總歸是動物,我先試上一試。”便大模大樣的在場中走動起來,便走還邊道:“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呢?”

有隻山魈聽了,心中驚怪,停下嚎叫,問若雪道:“喂,你是何方妖孽?”

若雪轉頭一望,回道:“我哪裡是妖孽?”

“那我怎麼能聽到你的聲音?”

“我說的是百獸之語,你當然能聽到了。”

“你幹嘛要說獸語,故意讓我聽到是要做甚?”

“什麼故意不故意的,我怎麼知道你能聽懂獸語?”

“我生前也是獸,怎麼不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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