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斷手(2 / 2)

程九聞聲便咧著嘴笑了,他個子不高,雖生的普通卻有幾分的幼態,這一笑倒是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反倒似青蔥少年。

點珠笑了一聲道:“那奴婢送您出院門,程先生請。”

這回程九沒再說甚,朝盛嫿拱了拱手便拎著藥箱告辭離去。

待人走出屋子,盛嫿才看向點珠吩咐道:“你替我弄清樁事,你備輛馬車去趟陸家,到門口不做耽擱便直接回來。”

......

無人相送,程九反倒樂得自在,回回有人跟著,他都覺實在束縛,他哪裡是要摘什麼丁香,不過是借了個由頭四處逛逛走走,行至長廊下,又覺得既提了便摘些,索性全部都薅了個便,也抵一了自己被一早從溫柔鄉中鬧醒的怨氣,便將要藥箱放在了一側石階下,隱進深處去摘。

一大片丁香花藤被他薅盡了才算解氣,正拍了拍塵土要走,恰此刻聽到長廊下兩個丫鬟正坐著說話,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長藤,索性便等一等靠在了石階旁。

那兩個丫鬟邊掃地邊喋喋不休,程九本也沒仔細去聽,直到其中一個婢子道:“方才楚家公子又來了!”

程九聞聲手下一停,不禁感嘆這楚家公子真是痴心,瞧瞧二姑娘前腳剛到,這後腳便就跟上了。

“他來不很好嘛......有他在咱家姑娘身子才能無虞,姑娘這樣頂頂好的人,我可不願見她受苦。”

說到這時程九眉頭一皺,便側耳細細聽了聽,明明替她醫治的是自己,怎到頭來卻成了楚三的功勞,他可是連醫術都不懂的人,憑甚與他有關。

另一婢子應聲:“我本還不信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見了姑娘與楚家公子,方才覺得這世間神奇,那術士確實有些本事欸,也不知咱有沒有這樣的機遇碰見!”

.......

直到長廊掃完,這兩個婢子才離去,待兩人離去,便見程九站起了身,神色很是難堪,他算是聽明白了!看了眼石階上的藥香,便覺得氣憤,本抬腿要踢去,可剛碰到又頓了下來,實在是捨不得,這裡頭都是陸焉生那廝替他尋來的好東西。

厭恨自己沒甚出息,拎著藥箱子便氣沖沖的離去,真是巧,恰在迴廊上碰見了端茶的方管事。

方管事剛要上前客氣,便見程九抿著唇湊上前,劈頭蓋臉便道:“勞你與老先生說聲,二姑娘這病程九不治了,誰本事大便找誰去......”

說罷還不待人反應,抬腿便離去,方管事跟在他身後追了幾步都沒攆上。

“這,這是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怎就撂挑子了!”他忙將手中茶盞遞給了身邊路過的小廝,拎著衣角便忙我那個書房奔去。

彼時白郝陸焉生兩人正在一處,白郝長話說完,便見陸焉生微微出神,不禁皺眉道:“我聽說你今晨才歸京,這便馬不停蹄的處理公事,確實有些勉強。”

陸焉生回過神來,擱下茶盞,欲言又止的模樣白郝怎會瞧不出來。

“是有話要講?直言便是,可是有甚難事?”白郝不禁問道。

陸焉生抬頭,忽起身跪倒在地道:“方才我送二姑娘回來時,確實生了些事情......”

白郝神色一緊問道:“何事!”

只見陸焉生猛地將頭磕在地上,將方才事情原原本本道出,只見白郝神色越發難堪,陸焉生忙道:“焉生罪知該死,當時也是無心之舉,焉生心儀二姑娘已久,想.......”

“閉嘴!”白郝猛地厲聲喝道,強忍著才沒將手中茶盞咂在陸焉生臉上:“無心之舉?你是覺得我老眼昏花瞧不清事了?”

陸焉生對盛嫿的心思,白郝自兩年前便知曉,但知曉歸知曉,這廝還懂些分寸裝些體面,他不提,自己也能佯裝不知,如今倒是好,這廝連裝都不願裝了,乾脆大剌剌的提了!

陸焉生抿唇便是算是預設,今日算是豁出去了,他不否認,亦有今日齊誦激將的原因在裡頭,他再等下去,盛嫿與楚斟便要開花結果,瓜熟蒂落了。

白郝冷哼一聲,忽從抽匣裡拿出把短刀扔在了地上,眯了眯眼睛冷然道:“你哪隻手碰的她,砍了就是,此也是兩全之法,既能全了我嫿嫿的清白,也能表你這一腔鍾情,豈不最好!”

白郝嘴角不禁勾了勾:“若連手都捨得,那老朽也全了你的真咿譁心,給你個機會!”

陸焉生看了眼地上的短刀,抬頭看向白郝躬身道:“望老大人言出必行!”

說罷竟毫不猶豫當真拿起那短刀,在白郝都未反應過來時便揚刀向著左手砍去,下一刻便見一道血色濺起,見他眉頭都未皺一下,便要再砍第二刀,白郝心猛然一縮,可離得太遠,攔又攔不住,忙伸手道:“等等!”

下一刻便見一道身影閃了進來,白郝見來人忙道:“快!快!攔住他!”

方管事一進屋都沒瞧清出了什麼事,聞聲也不管不顧,忙一把抱住了陸焉生,低頭一看,才見此刻陸焉生已滿是鮮血的左手,都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傷口之深,竟已見森森白骨。

“陸二公子,您這作甚呀!”方管事想將他手上短刀奪走,卻別他一把豁開,竟又要揚刀,這是鐵了心要斷手!

“停!快停下!給!我給你個機會!”白郝就怕慢了一步,真鑄成了大錯,話一說完都有些喘不過氣,但見他停了動作,目光示意方管事,方管事會意忙奪下了短刀,至此才脫力似的癱坐在太師椅上。

陸焉生這回並未再做掙扎,由著方管事將短刀抽走,雖滿頭虛汗卻仍舊腰板挺直,還不忘朝著白郝道:“老大人放心,焉生只求個機會,絕不會叫二姑娘與您為難,楚盛兩家定下婚約之事焉生略有耳聞,知道輕重。”

白郝此刻氣不打一處來,他方才確實只是想試一試陸焉生的真心,才十五歲的少年,便是有又能有多堅定,便是他有片刻遲疑,自己尚也有把握能攻破,未曾想他竟是眼睛都未眨一下,連讓他攔下的機會都無。

白郝只精疲力盡,擺了擺道:“我且告訴你,這事全看嫿嫿的意思,但凡她覺得勉強,便莫怪我不講信用趕你出去。”

陸焉生嘴角微微勾起道:“焉生謹記,老先生放心。”

說起盛嫿,方管事方才驚覺自己是來作甚,捏著陸焉生的傷口便道:“老大人,程九先生方才與老奴請辭,說是再不來與姑娘醫治了!”

白郝與陸焉生聞聲皆是一怔,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郝愣了一瞬,看了眼陸焉生問道:“為何?”

方管事搖了搖頭道:“老奴也不知道,我見他好似氣的不輕!”

白郝正要起身去陸家尋他,陸焉生手捏著傷口道:“老大人安心,焉生回去瞧瞧。”

白郝見他傷口鮮血直流,皺了皺眉頭:“你這傷口......”

陸焉生聞聲勾了勾唇:“無甚大礙,與在軍營受的傷相比不算什麼......”說罷便躬了躬起身離去。

不算什麼.......

白郝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他險些忘了,這廝在軍營裡可是出了名的拼命,想是早習慣了傷痛,方才所舉一大半緣由是當真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這,這是自算計他,料定了他心軟,便是心腸堅硬,在陸焉生眼裡,怕也覺得斷手無甚所謂,他心中不禁有些震懾,斷手而言竟都不是什麼大事了,這幾年,這陸焉生不知是吃了多少罪。

寧去未曾想,不過半個時辰未見,便見自家公子受了這樣重的傷,忙記著上前檢視,卻被陸焉生擋開,便見他問道:“程九這狗,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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