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斐帶著莊以念回到住處時,小姑娘已經趴在他背上睡著了,後頸處氣息溫熱,一下一下撩撥過肌膚。
言斐開啟臥室門,走到床邊,輕手輕腳將她放下,替她脫了鞋。
起身時,見她皺著眉頭,手覆在喉嚨那裡,似乎很不舒服,於是又去倒了杯水過來。
莊以念醉得昏昏沉沉,任由他將自己扶起,意識混沌地灌下了一大杯水。
她臉上妝還未卸,口紅倒是早已蹭了個乾淨,言斐取來溼毛巾,替她細細擦了臉,才放她躺下。
可她好像還是不舒服,抬手費力地扯著衣服領口,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簡單的絲質小襯衫,被她這麼一扯,釦子開了一粒,露出鎖骨處大片的肌膚,往下甚至可以窺見胸前旖旎風光,白得晃眼。
言斐眸色一沉,拿開她胡亂動作的手,將她弄亂的衣領理好,扯開被子替她蓋上。
莊以念模糊不清地咕噥一聲,擁著被子翻了個身。
言斐坐在床邊,望著燈光下純良無害的睡顏,出神片刻,關了燈,起身出屋。
因為擔心她半夜有什麼事,他沒有將門關緊,只是虛掩著,留了一道縫隙。
這裡是租的屋子,只有一間臥室,言斐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在客廳裡的沙發上躺下。
夜深人靜,門內門外,呼吸輕淺。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內隱約傳來一陣啜泣聲,言斐睡得輕,聽見響動,睜開了眼。
仔細一聽,果然是莊以唸的聲音。
他掀開身上的毯子,進臥室開燈,只見床上的姑娘已經掀了大半的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緊緊揪著床單,哭得正傷心。
她顯然還在睡夢中,連眼睛都未睜開,臉上淚痕斑駁。
言斐走過去,手落在她肩頭,俯低身子喚了聲:“念念?”
莊以念蠕動雙唇,喃喃囈語:“爸爸……”
她眉頭緊皺著,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身子也在抖,似乎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言斐手一頓,想起一件事。
聽聞她父親莊屹當年是因為一起綁架案遇害的,當時她年僅七歲,好像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慘劇。
這樣的陰影,只怕過去再久,也難以消除。
偏偏她還總覺得旁人身世悽慘,奉上一顆真心。
“念念?”
言斐又喚了她一聲,見她還沒醒,只得扶她起來,將她摟在懷裡,輕拍著她後背,像哄小孩一樣安撫著。
“爸爸……”
聞到男人身上乾淨的氣息,小姑娘的情緒平復了許多,整張臉埋在他身前,漸漸安靜了下來。
等她再度熟睡,言斐小心翼翼扶開她,想將她放回床上,誰知卻發現她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袍,死活不肯鬆手。
言斐嘗試著扯了扯,沒能扯開,反而驚動了她,似是察覺到他要離開的意圖,她往前挪了挪,乾脆伸胳膊將他熊抱住,像抱著一個大號的玩偶。
小姑娘身體柔軟,緊緊貼著他,可惜這樣的情況下,實在生不出多少旖旎感覺。言斐有些無奈,只能由她抱著,也上床躺下,扯過被子將兩人一同蓋住,而後抬手關了燈。
屋內重新恢復安靜,窗簾外隱約有月光無聲漏進來。
大約是因為懷裡抱了個人,言斐許久都沒能入睡,耳畔呼吸聲均勻,他側過腦袋,看著懷中人安靜的臉,黑暗中輪廓模糊,有種不真實感。
就好像曾經的那些回憶。
---
約莫一個鐘頭後,言斐終於有了些許睡意,然而,還沒等他閤眼,懷裡的人又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這一回,莊以念扭動幾下,終於醒了。
睜開眼,對上一張近得不再近的臉,她愣了愣,猛地推開他,往後一退,險些滾下床去。
“你是誰?”黑暗中,她有些驚恐地開口。
“……”
言斐抬手開了燈,眉頭微蹙,臉上帶著幾分疲倦:“醒了?”
莊以念瞪大眼,迷惘地盯著他瞅了半天,好像才將他認出來:“言斐?”
“嗯。”言斐輕應一聲,起身下床。
莊以念鬆了一大口氣,眼見他準備往外走,也跟著下了床,赤腳踩在地上。
言斐以為她酒已經徹底醒了,轉頭道:“你就睡這兒,我去客廳睡。”
誰知,莊以念卻赤著腳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皺眉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說:“我要洗澡。”
她一臉的不高興,嗓音也帶著千金大小姐的嬌氣,彷彿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有傭人隨時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