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成。”柳平道。
“你既然懂得來這裡,是想交換點什麼?”
“我想要一個正式的身份。”
“身份!”
幾名想要上來攀談的人停下腳步,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酒保盯著柳平的眼睛,慢慢說道:“是嗎?你看上去只有十幾歲,要知道,荒野上到處都是你這樣想去死亡世界碰運氣的人,他們大多數都淪為了怪物的糧食,而你卻認為自己能得到一個正式的身份?”
“就像你說的那樣,跟其他拾荒者不同的是,我安全回來了。”柳平說著,眼睛和酒保對視,沒有絲毫退讓。
酒保抿著嘴,忽然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這小子過於平靜了。
這種平靜超出了他原本的年齡範疇,根本不是能裝出來的。
酒保之所以能成為一名酒保,便在於他擁有看人下菜的本事,幾乎從不出錯。
略一猶豫,酒保從吧檯下方厚厚的一疊卡牌之中抽了一張,低頭瞟了一眼。
只見這張卡牌上畫著灰濛濛的迷霧,無數張扭曲的面孔從迷霧之中探出來,齊齊聚攏在一道黑暗的身影四周。
當酒保望向這張牌,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面孔便扭過頭,一起盯住酒保。
——想不到是這張牌。
這張牌是“黑暗的幸運”,表明眼前這人相當有價值,適合接待。
酒保露出笑意道:“進入暗霧鎮之後,你獨自在外面走了一刻鐘都沒有人為難你,現在又安然走進酒吧,來到我的面前提出要求——看來你早就準備好了。”
“請繼續說下去。”柳平道。
“這裡不太方便,跟我來。”酒保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帶著柳平走進了酒吧後面的房間裡。
門關上。
酒保在一張寬大的木桌前坐下,說道:
“機器說你來自蘭草谷——據我所知,那裡已經被永夜徹底吞噬,不過在荒野上這樣的事天天都有,你最好忘記這些事,悲傷只會讓你送命。”
柳平笑起來,說:“你看我像悲傷的樣子嗎?”
酒保笑了笑,輕聲道:“你們蘭草谷覆滅於黑暗的吞噬,從地圖上看,根本沒有逃生的路,所以你們都去了死亡世界,而你——”
“你不但活了下來,還在死亡世界裡幸運的發了點小財,找到了回來的路,想從暗霧鎮得到一個正式的身份,我說的可有錯?”
“你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柳平問。
酒保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永夜從不停歇的侵蝕著一切,它吞噬生界的土地和生命,而我們暗霧鎮是方圓數十萬平方公里內唯一的生機所在,你只有稍有點頭腦,就知道該怎麼做。”
“看來你接待過很多我這樣的人。”柳平道。
“——但你是最年輕的。”酒保說著,在桌面上鋪開了一層布。
他指著那張布,說道:“好了,現在讓我看看你都有什麼,放心,這裡一切都會按照規矩辦事。”
柳平一拍儲物袋,將行動式微型衝鋒槍和赤金長矛擺在桌子上。
“這些只能換點錢,想用來換取正式身份,不夠。”酒保搖頭道。
柳平將靈犬符拿出來,放在衝鋒槍的旁邊。
酒保看了一眼,說道:“符籙確實是死亡世界獨有的東西,但你這張符上沾滿了血跡,品質要打個折扣……”
酒保收了符,略一猶豫,從懷裡掏出一張金屬卡片擺在桌上。
柳平望向那卡片,只見卡片上刻著一把生鏽的礦工鋤。
酒保解釋道:“符籙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從死亡世界得到的每一張符籙都會幫助我們進一步瞭解符籙的秘密——看在這張符籙的價值上,你可以留在暗霧鎮做一名礦工。”
柳平微怔。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洪濤和趙嬋衣肯定對活人的世界有著深刻了解。
他們帶著自己去拾荒,在身份這件事上也特意有所叮囑,但對於用來交換身份的東西,卻沒多說什麼。
那麼……
自己拿出那個東西,應該是安全的。
“其實我還有一件收穫之物。”
柳平說著,把黃金長矛和衝鋒槍收了回去,將獨角馬坐騎的雕像取出來,擺在桌子上。
這雕像剛放在桌子上,酒保背後的牆上頓時發出一聲輕響。
一道機械化的聲音從牆後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