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切,程梵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服務員還在哭,項枝這時懶懶道:“昊謙,你跟他計較什麼,吵得我耳朵疼。”又看了眼服務生,他接著說:“瞅什麼瞅,趕緊幹活兒去,別惹你老闆生氣了。”
馬昊謙和項枝說話時彷彿換了個人,賠笑:“我這不是看他毛手毛腳失了禮儀,就教訓他幾句,項哥我不說了。”
服務生看了眼項枝,趁機離開。
不久,謝崇硯接完電話走進來,馬昊謙喊人正式上菜。
這時,馬昊謙殷勤地端著茶走到謝崇硯身邊,“硯哥,這茶是我特意從南方茶園培育,您還沒嘗,我自幼喜歡茶,我這裡的茶最正宗。”
謝崇硯點頭:“謝謝。”
馬昊謙掛著笑:“您用這青花瓷杯喝吧。”
“這不是青花瓷杯。”這時,程梵帶著莫名笑意,“這是龍泉青瓷,它的釉質像鏡面一樣,與青花瓷差得很遠。”
馬昊謙尷尬一笑:“程小少爺看來很瞭解。”
程梵倪著對面的茶具:“那才是青花瓷杯,你知道上面繪的故事是什麼嗎?”
馬昊謙背後出了不少冷汗:“上面…好像是…”
程梵笑著掀起眼簾:“上面繪的是民間故事《驕奢》,講的是某些朝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面像個人,暗裡連狗都不如的故事。”
程梵的“故事”內涵誰,在場人心裡跟明鏡似的。
馬昊謙臉色瞬變,加重攥著茶壺的力道,表面卻笑臉回應:“程小少爺博學,我應該向您學習。”
程梵慵懶地收回視線,將茶具收好端坐一旁,冷眼看著他。
項枝手臂搭在方裕臣身上:“程梵這小脾氣我太喜歡了,馬昊謙這種人就得讓程梵去治。”
一旁的謝崇硯始終抬頭注視著程梵,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思索良久。
吃飯時,程梵對面的男生拘謹地看著謝崇硯,欲言又止。旁邊的方裕臣張口:“崇硯,你通曉小語種,我表弟方苑高數有一道數學題解不出來,你幫他看看?”
謝崇硯淡淡點頭:“拿來。”
方苑很怕謝崇硯,從書包裡掏出高數作業本後畢恭畢敬遞給他:“謝謝崇硯哥,在第16頁第5題。”
程梵隨意掃了一眼作業本,發現上面的文字並不是大眾熟知的外語,比較冷門。
謝崇硯隨手攜帶鋼筆,讀題大概一分鐘,在上面很快寫下詳細答案,並將圖示畫在旁邊。
方裕臣感嘆:“果然是學霸,我給方苑請的幾個老師因為語言不通,審題糾結兩天了,還得是你。”
謝崇硯隨手拿起消毒熱毛巾:“老師水平問題,建議換掉。”
程梵盯著他的金絲眼鏡,出神兩秒。
…
快吃完飯時,梨御的副總端著筆墨紙硯走進來,朝眾人提議:“外面這棵樹有百年曆史,許願很靈。當初我們修建梨御時,特意留下,大家可以把願望寫在上面。”
方裕臣看著毛筆:“必須用毛筆寫麼。”
副總道:“用筆墨寫,會靈驗一些。”
每人面前被擺上案几,程梵拿起毛筆稍加思考,在上面寫下“歲歲平安”四個字。
方苑發現程梵寫完,湊過來看了看,驚呼:“我天,這是瘦金體麼。”
這聲音成功把大家的視線吸引過來,謝崇硯側頭,發現紅紙上那“歲歲平安”四字筆跡瘦勁,風姿綽約,不同於程梵年齡,帶著極其深厚的運筆功底。
項枝也好奇湊來:“呦呵,寫得真不錯。”
馬昊謙接話:“程少一定學了很久才能寫這麼好,不知道程少願不願意幫我們也寫下心願。”
聽見馬昊謙的聲音,程梵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放下毛筆:“不能,我又不是賣藝的。”
馬昊謙連著兩次被駁面子,牙根氣得癢癢,但礙於謝崇硯,不敢表現出什麼情緒。
謝崇硯看了眼程梵,輕輕抬起鏡梁,眼神帶著沉思。
大家都在認真寫心願,唯獨謝崇硯沒有動筆,程梵偷偷打量著他的紅紙,眉心糾結片刻,重新拿起筆在新的紅紙上寫下幾個字:
萬事皆勝意,歡愉皆可期。
—— 謝崇硯
寫完,他將紅紙對摺,跟隨他人一起來到庭院樹前,準備掛上。
謝崇硯雖然沒寫,也跟著大家一起,望著面前的許願樹。
程梵掛好心願紙,回頭看見謝崇硯,猶豫片刻,背手來到他身邊,“你怎麼沒寫?是覺得寫得毛筆字醜麼。”
謝崇硯視線落在天邊的晚霞上,思緒萬千:“可以這麼說。”
程梵揚著明豔的眼尾,舉起紅紙:“看你太可憐,給你。”
深邃的眼神中瞬時閃過幾分詫異,謝崇硯抬起手接過,默讀那幾個字,“謝謝。”
程梵勾著淡笑:“不客氣。”
謝崇硯指腹摩挲紅紙,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馬昊謙身上,“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