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要他為一人不顧生死,早在北荒秘境之中,他剖出情意納入鳳凰骨尾戒時,就已經結束。
情意為何能成劫難?
因為執迷不悟,因為不能順其本心。
但是修道,最重要的就是遵守本心。
“說到底,也是我自己害了自己。”謝歸慈靠在薛照微的懷中,有力的心跳聲傳入他的耳朵,“我當年自負,非要去窺探自己的命運。在情劫的預言上,我看見了謝宥。”
“我當時與他決裂,少年氣性,覺得若是有一天我要為這種想剖我金丹的人去死,還不如一早就死了好。”
謝歸慈當然不能接受,於是他開始一手編造“江燈年”的身份,妄圖逃避情劫。
薛照微低眸看他。
謝歸慈失笑:“其實就是之前殿內的那一幕……只是我沒有看見你而已。我學藝不精,只看到了短暫的一剎那”自然就把謝宥當成了預言中指向的那個人。
薛照微抬手攏住他耳側的頭髮,露出半張清晰的臉。
“如果我早點遇到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你來得已經夠早了。”謝歸慈低聲說。
薛照微沒有說話,低頭吻上他的唇。溫柔清冷,如細雪覆下。
遠山如黛,籠罩在飄渺雲霧中。
天地浩大,謝歸慈抬手擁住他。
是情意的劫難,也是情意的歸處。
……………
沒有謝宥這個魔界少主,群龍無首的魔界十二門很快一鬨而散,被擋在西洲城之外。
事情塵埃落定的那天,慕蘅來眉梢眼角寫著輕快,他搖著摺扇回到府中,結果發現沈懷之笑吟吟站在屋簷下,隔空凝視。
“………”
慕蘅來想抬腳就走。
“蘅來。”沈懷之叫住他。慕蘅來只能不情不願走過去。
沈懷之注視著他,眸光復雜:“我要回天鏡城了。”
“……哦。”慕蘅來張了張口。
“我可以將天鏡城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改的和西洲一樣,對你來說不會有陌生的感覺。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回去嗎?”
慕蘅來不知道怎麼說,他想了想:“西洲是我的家,但是我也不是長年累月都守在西洲城。你明白嗎……就算天鏡城比西洲繁華千倍,我也不想永遠停留在那裡。”
“……我知道了。”沈懷之嘆了口氣,良久才低聲道:“假如、你來日路過天鏡城,就來看看我吧。”
林間的鳥,不屬於任何一個樊籠。
“……好。”
慕蘅來回答。
*
*
霧山多劍修,劍修大多少言寡語,只一意專注於自己的劍。
因此霧山千百年來分外的清冷。
但今日,霧山的上空居然佈滿了無數只色彩豔麗的彩雀青鸞,乍一看如天女織錦。弟子們無心練習劍法,低聲交談著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夙星真人從屋子裡走出:“這是怎麼了?”
弟子們瞬間如潮水退開,讓出一條路來,夙星真人定睛看過去,只見一群衣著鮮豔的俊秀男女立在庭前,翠羽紅杉,豔麗至極。
這些都不是人,而是羽族。
夙星真人心下納罕,那為首的羽族姑娘已經笑嘻嘻走上前來:“我們是來替我們少主上門求親的。”
“你們少主是?”
“我們少主是鳳凰大人唯一的徒弟。至於在中原的名號麼——”她轉了轉眼珠子,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天地之間只有一隻鳳凰,沒有想到那位居然有親傳弟子。夙星真人錯愕過後,“那……你們少主想要求娶的是誰?”
羽族姑娘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藏雪君、薛照微。”
不等夙星真人有所反應,她拍了拍手,一排羽族的少年少女將手中的錦盒開啟。
相思黃泉枝、鴛鴦雙劍、雲霧錦……雪銜月花,夙星真人一眼掃過去,馬上將它和記載中的“聘嫁八禮”對上。
霧山宗主娶親的古禮,但這幾百年來已經很少見了,這些東西想要湊齊不是一般的困難,運氣和實力缺一不可。
能準備這些東西求親,不管怎麼樣,誠意可見一斑。
但……這求娶的人是薛照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