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芳就上了小半天的學,被人奚落嘲笑幾句,哭鼻子回家再不去學校了。
比起坐在教室裡動也不敢亂動,聽老師講一些聽不懂的鳥語,她更喜歡在野樹林和小山上撿柴禾,自由自在地追野雞逮小野兔。
幹活幹累了,姐妹四個找平地撐開皮筋,可以跳皮筋。或者撿一把乾淨圓亮的小石子,坐下來拋石子拾石子玩。
葉蘇紅玩這些最厲害,什麼花樣都會。
蘇瓷向來不是多愛管閒事的人。
她穿越前是孤兒,沒有人情牽絆,不大習慣對別人付出過多,最多力所能及盡個力。
葉蘇芳迴歸了原先的日常生活,早上她便自己一個人上學。
今天有點趕巧,快走到小樹林的時候,遠遠碰到了好朋友加同桌李秋玲。
李秋玲揹著書包衝她跑過來,前後望了望,“你那個五妹妹,今天不來了?”
蘇瓷很平常道:“不愛讀書,不來了。”
李秋玲也覺得很正常,“這年頭,沒什麼人愛讀書。”
蘇瓷轉頭看她,“那你是個特例啊。”
李秋玲手指捏著書包帶子,“以前我家條件好,家裡人都讀書。現在家裡成分不好了,做什麼都有障礙。可越是有障礙,我就越是想要爭取機會,並且要認認真真讀好。”
蘇瓷抬手拍一下李秋玲的肩,“加油!”
李秋玲笑一笑,轉頭看向蘇瓷,“你不也是個特例嗎?”
蘇瓷想想也是啊,因為葉老二時常不讓上學,原主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寧肯穿最破的衣服吃最粗的飯,也要把自己的勞動所值拿來交學費。
原主和李秋玲能處好,就是因為各方面都非常像。
兩個好朋友,笑起來手牽手,一起揹著破舊的黃書包,往學校去了。
到學校剛上完早讀,蘇瓷就被安老師叫去了辦公室。
不用問都知道是為什麼,蘇瓷回答安老師:“她自己不想讀,別人再怎麼勸都沒用。”
安老師默聲一會,沒再多麻煩蘇瓷。
但她也並沒有死心,堅持道:“被同學嘲笑了,跟我說一聲就好了呀,一年級的小娃娃還不好管?這樣吧,中午我跟你回家,再找她談兩句。”
蘇瓷知道安老師在這種事上的執念,如果不是安老師,原主也讀不到五年級。
雖然覺得沒什麼用,她也沒給安老師潑冷水,只衝她點點頭。
說完葉蘇芳的事,安老師也沒讓蘇瓷走。
她換了語氣和神態,對蘇瓷說:“下午要在我們學校的操場上舉辦知青歡迎會,大隊領導都會參加,我們學校也需要出一個學生代表講話,蘇瓷就你上吧。”
蘇瓷微頓了下。
片刻回神,滯愣著應:“好……好啊。”
安老師知道她膽子小,平時上講臺讀個書都發抖,所以笑著道:“別害怕,稿子寫好,直接念稿子就好了。你就當臺下坐著的人都是紅蘿蔔大白菜,就不緊張了。”
蘇瓷重重點頭,“好呢,那我現在回去寫稿子。”
安老師還是笑得溫和,“寫好拿來我看看,我再幫你潤色潤色。”
蘇瓷點了頭要走,身子剛側一半,又被安老師給叫住了。
安老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拿了上課的長尺子過來,站到她旁邊,給她大致量了肩寬身長以及胳膊和腿的長度。
蘇瓷疑惑:“您……要給我做新衣裳嗎?”
安老師倒也直接,“我可沒這麼闊氣,現去買布回來做也來不及,我回去找兩件舊衣裳,給你改一身,你不嫌棄吧?”
蘇瓷不好意思,“我怎麼會嫌棄啊?”
她身上現在穿的衣裳,打了好幾個補丁,下午上臺講話的話,確實不好看。
說好了這事,蘇瓷便回教室寫講話稿去了。
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長七十年代的人,政治覺悟沒那麼高,於是草草寫完一稿,就偷偷拿給了李秋玲,拜託她:“幫我拔高一下。”
這年代上臺發言講話,那句句離不開革命,離不開無產階級,更離不開毛主席。
李秋玲拿筆幫她潤色一下,什麼“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人不能好逸惡勞,要懂得憶苦思甜”……那稿子的思想覺悟就完全不一樣了。
李秋玲改好後,蘇瓷謄了一稿,又拿去給安老師潤色。
一上午幾個課間,稿子也就敲定下來了,不算長,讀起來不過幾分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