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神態依舊溫婉,“你其實早就知道的,怎麼還非得逼我一回?”
夜千寵終於能說一句話,“庶奶奶,不是他要刻意為難你,這大多是我的意思,我從小習慣了對他的依賴,雖然本來也沒入過寒家族譜,但忽然脫離關係,心理上沒有安全感。”
婦女看了她,略略的笑,“你知道庶奶奶原名叫什麼嗎?”
夜千寵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對方並不拐彎抹角的,一舉一動還是那麼優雅,“庶奶奶原名,叫伍紀秋蘭,就是你伍叔的那個伍。”
她秀眉微蹙,隱隱約約好像覺察了什麼。
轉頭看了一旁端坐的男人,他臉上卻一如往常的那麼平靜,深沉。
只聽到庶奶奶繼續道:“你伍叔是庶奶奶生的,你還想我收你為女兒麼?”
夜千寵表情裡有著驚愕,但還不至於失態。
畢竟,她見識過庶奶奶在寒家的地位,安上這個身份反而能理解了。
她要是被認作女兒,豈不是跟他兄妹了?
婦女手裡仔仔細細的削著一個蘋果,嘴裡也緩緩繼續著:“聽我這個名字也知道,上世紀的亂戰年代,身世會被人不待見,可沒有現在的混血那麼好聽!這也是你太奶奶不准我進寒家的原因。”
“寒家有紅色血統,我會給祖上抹黑,我倒也理解。但你伍叔姓寒,必須進寒家,你太奶奶來跟我要你伍叔那年,他還小呢。”
這些事,其實從未說起過,但她說起來也不帶什麼怨恨的意味。
但是夜千寵想。一個女人,曾經救了寒爺爺,救了整個寒家,卻以“會給祖上抹黑”的理由,身份不被承認,孩子還要被搶走,她當時應該多恨?
所以,才會從那時候起,半步都不願踏進寒家。
太奶奶倒也還算明理,又或者是忌憚庶奶奶的身份,帶走伍叔,承諾把庶奶奶奉為寒家上賓?
這些,他都知道?
她轉頭看向那個男人。
伍紀秋蘭開口:“你伍叔那麼聰明,就算小時候不知道,後來也該清清楚楚。”
寒老太太那邊祖傳經商,但寒家涉足軍政,集團性質類似國企又高於國企,她光是一個名字就不會被接受。
退伍之後,寒愈只在商界接受別人稱呼他為“寒總”,其他地方,是稱呼為“伍先生”的,還有問好奇過他排行老伍?或姓伍?
其實都不是。
還有那次,他一次性吞了五個公司,說是“喜歡伍這個數字。”
伍紀秋蘭曾經恨過,但看到兒子這樣,雖然覺得他殘暴了些,卻很欣慰,他心裡有她這個被抹滅的親孃的位置。
就算不能為人所知,那她也知足。
夜千寵看了男人,“他都知道,竟然還讓您收我做女兒!”
伍紀秋蘭淡笑,怪話沒怪意,“所以說他心思深沉吶,連我都被算計。”
“估計,他猜到你太奶奶會把你趕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把你塞給我,好讓我自個兒承認。”
因為這種事,作為晚輩是不好直接開口問的。
夜千寵卻不理解,“他心裡明鏡兒似的,還非得您認?”
伍紀秋蘭淡笑,並不生氣,看了寒愈,“要不你問問他,還有什麼目的沒有?”
她瞥了一眼,懶得問。
只放下杯子,“總之就是我死心了,你們聊吧,我去洗澡。”
走之前她沒好意思把那束花帶到臥室去,看了看,猶豫了一秒,還是空手走了。
伍紀秋蘭看著夜千寵上樓,收回視線,才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寒愈知道在問他和她的關係。
但他還真回答不上來,要說感情,由來已久了。要說關係,不足三個月。
就像千千說的,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普通、平常的男女朋友關係,也沒有明言確定過,怎麼回答?
見他不說話,她也不多問私事。
只道:“既然已經斷了她的念頭,你的想法,沒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