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顯然是氣到了,本就臉色難看,此刻更是一片陰沉,下顎一度隱隱浮動。
可終究是罵不出口。
只她既然那麼說了,就索性替她安排,“看完沒事就回來,至少七點之前到這兒,我等你吃晚飯。”
看了一眼外面下著的雨,又道:“叫司機送你過去。”
夜千寵撤回手臂,“不用。”
她去拿了剛剛那把傘,兀自往門外走,聽到他的電話在兜裡響起,趁著他接電話的時間,直接走進雨裡。
寒愈立在門口,陰著臉接的電話,目光一直定在她逐漸變小的背影上。
*
夜千寵離開寒公館後打的車,沒有直接去找席澈,她回了酒店的房間,氣不到一處來,實在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
然後是跟清水聊了好一會兒,專門用酒店裡的電腦聊的,鍵盤被她敲得啪啪響,聽得久了,心裡就舒服多了。
去找席澈之前,她給席澈打了個電話。
其實,原先她是不準備去的。
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了,雖然方式實在讓人出乎意料,想必席澈也知道了她在其中的作用,萬一昨晚被打得太難看,她現在過去,只會讓對方覺得丟面子。
可是,她電話裡問了席澈幾句,發現他狀態似乎不錯,於是微微蹙眉,問了一句:“你今天是上班還是休息?”
“工作日,當然得上班。”席澈答得很簡單,平平淡淡的。
她眉頭又緊了點。
那個男人都得休息一個上午,下午才去公司,席澈居然一大早就開始上班了?
“我先過去找你,方便麼?”她問。
席澈微微挑眉,“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哦忘了說,“早上。”又道:“我過去找你吧。”
在見到席澈之前,夜千寵確實是幻想過他被揍成什麼樣了,有可能是拖著身體不得不去公司辦公,畢竟席氏現在處於要緊關頭。
所以,她進辦公室之前,甚至特意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和狀態。
但是,辦公室開啟的時候,她的眼神稍微有些愣。
席澈來給她開的門,而且他看上去依舊淡漠挺拔,站得直、走得端,見了她,臉上有了一絲絲的溫和,“提早回來了?”
她點頭說“對。”
坐在沙發上之後,可能是因為她目光裡的意圖太明顯,席澈似是做了個淡笑的動作,做著手頭最後一點工作,也看了她,“怎麼一直看我?”
她勉強笑了一下,“你身上的傷沒事了吧?”
他點頭,“還好,沒什麼感覺了。”
她坐在那裡,看著他翻動檔案,抬手去拿了簽字筆,利落的簽了兩處,又伸手把筆放了回去,合上檔案。
推開椅子,朝她走過來。
全程,她實在沒看出他哪裡不舒服,連伸手去桌邊拿筆的動作,他抻手臂的動作都很自如。
中午飯,他們一塊兒吃的。
那天下午,夜千寵在席澈的辦公室坐了挺長時間,然後看著他繼續辦公,到他正常下班的點,她才走,而他繼續加班。
走出席氏大樓的時候,可以說,她心裡是五味雜陳。
對那個男人更氣,但又氣不起來的感覺,就像這天氣,悶悶的堵在那兒,下的雨卻始終不大不小,一點也不暢快!
坐在車上,她腦子裡幾乎都能想到自己聽到席澈的話之後的表情。
他在一點點的表情波動過後看了她,“原來你是怕我受了傷,專門過來的?”
早知如此,他該不要那樣對寒愈還手。
他說:“你也知道我經常會受家暴,有一段時間對拳擊的興趣很濃,順便學了一下,也練了一段日子。”
之後的事,她幾乎不用聽了。
回想起來,她早上在寒公館,說那句【你不是讓我過去看看被你打的人變什麼樣了?】的時候,那個男人臉上微妙的表情。
因為捱揍的那個人根本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