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忙著周方的婚事,裡裡外外的走動。
同時,他更加主動的關注朝局,與田珍疏,胡清鄭等人走動越密切,時時刻刻注視著絲絲縷縷的變化。
這一天,周正再次來到王之臣府邸。
遞過拜帖,房門領著周正進入王府的一個涼亭。
王之臣一如上次在兵部見到周正時候的模樣,淡定從容,嘴角帶著微笑。
兩人坐下,敘了茶,王之臣看著周正道“上次知道你來過,不過我在宮裡。”
周正打量了王之臣一眼,開門見山的道“大人準備辭官了?”
王之臣的微笑漸漸消失,輕輕點頭,道“我若是不走,不止朝廷的兵備有礙,遼東那邊也有所被掣肘。”
一個做事的人反而成了掣肘,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不過王之臣一言而過,再次微笑著道“你對遼東一直很有見地,現在遼東戰事危急,怎麼看?”
周正大概能猜到王之臣心中的無奈,不好多言,道“戰事已經持續近一個月,若是這幾天沒有大變,建虜只能撤兵了。”
黃臺吉這次是傾力而來,十多萬大軍,糧草消耗可不是一筆小數,加上久攻不克,除了退兵沒有其他路可走。
王之臣若有所思,道“我也是這麼看的,不過還是不能大意。寧錦總兵力不過五萬,軍備,糧草,軍心都不足。”
大明軍備荒廢已久,哪怕是所謂的九邊重鎮也是極其不堪。
周正倒是沒太擔憂,道“下官更擔心東江鎮。”
王之臣道“這個不用擔心,毛文龍的兵力現在只有一兩萬人,除了做些威懾,不會真的與建虜硬碰硬。”
東江鎮的軍備比寧錦還不堪,對瀋陽的威懾越來越小,黃臺吉十萬大軍可以圍困寧錦一個月而不顧忌瀋陽安危就可見一斑。
周正心裡始終有些不放心,道“大人還是莫要過於寬心,建虜狡詐,需要再三防備。”
王之臣看著周正對遼東‘異乎尋常’的關心,臉上笑容越多,道“你的見識,膽魄都很不錯,一直在外可惜了,有沒有想過去哪裡?趁著我還能說得上話的時候。”
周正道“下官不是來跑官的。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王之臣看著周正,好一陣子道“跑不跑都無所謂,關鍵在心。如果遼東勝了,我應該會平安無事的離開,如果敗了,那我就是罪,傳九邊不至於,斬立決應該逃不了。”
兵部尚書,果然是六部尚書中最危險的!
周正內心裡不希望王之臣辭官,朝局中難得的一個與他想法相近的人,頓一會兒,道“大人一定要走?”
王之臣默默點頭,他是不得不走,這不是被人排擠,背鍋,而是為了國事,他若不走,很多事情將無法繼續。
周正想著即將來的大變局,以及日後王之臣可能復起,沒有再多勸,道“那下官祝大人一切順利。”
王之臣看著周正,笑著道“現在人人避我不及,你還是第一個主動上門的,若是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我能幫的就幫你一次。”
周正心裡自有想法,再一次的道“下官真的不是來跑官。”
王之臣笑著,微微搖頭,道“也罷。不過,我給你個建議,京城是做不了事情的,地方上或許可以,你還年輕,不要窩在京城。”
周正嗯了聲,道“下官確實想過,明年希望能外放出京,認真做些事情。”
雖然都察院系統相對封閉,一向是內部調遷,但外放也是常見,周正現在是七品的監察御史,若是外放,必然是上等縣知縣,甚至是一些下等府知府也可以。
如果不怕扎眼,惹來非議,甚至於上等府都行。
“想去哪裡?”王之臣來了興趣。
周正道“真定,保定一帶。”
真定府,保定府都在北直隸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靠著山東,山西,河南。
“但我覺得你適合去永平府。”王之臣突然說道。
周正一怔,永平府?
永平府這個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位置卻一點也不陌生,它在北直隸東北方,轄區內有山海關,薊州鎮,另外,喜峰口也在永平府。
也就是說,若是建虜真的繞過了山海關,從喜峰口入塞,那麼永平府當其衝!
這個位置,是一個非常特殊,也非常危險的地方。
周正皺眉,思索著。
永平府不止有兩個九邊重鎮,還有多個衛所,儘管已經荒廢,但勢力交錯,複雜,別說一個七品監察御史了,就是三四品的大員去,想要理清軍政幾乎也是不可能。
衛所,是一個敏感的存在,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
周正思索一陣,抬頭看著王之臣道“大人為什麼想下官去永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