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妘妘。”他的目光閃爍幾息, 最終歸於平靜, “至少,讓我陪你過完這次的除夕吧?”
年節將至,若是柳殊孤身一人在這兒,就算身邊有個貼心的人伺候著, 他也是不安心的。
如小一些的時候一般, 需得親自看著,親自確認, 方才能釋然。
這句話也更像是一塊兒突如其來的石子, 砸進水面。
層層餘波,停滯的氣氛也不由得地稍稍流動。
“我剛來洛城, 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柳殊頓了下,這才接過話茬,抬眼望了過來,“新年,大概是會更漂亮些。”
她的聲音輕了些,“…一起看吧?”
猶如那次於花卉間遙遙相望時,抬眼再次望來,以一種柳淮序熟悉的姿態,笑著問他。
視線所及,柳殊笑顏依舊,記憶中的輪廓,在他時隔三年,鼓足勇氣後,得到了一次近距離凝視的機會。
曾經他以為,那是一切美好的開端。
不知怎的,腦海中朦朧的印象竟在此時漸漸變的更加清晰,柳淮序所私藏著的一切場景,似乎在此刻得以慢了下來。
留在心底的諸多記憶碎片,漸漸重合在了一起,最終,消融於微末的寒風間。
緘默少頃,他輕勾下唇,“當然。”
這一次,望向她的眼神,格外平靜。
哪怕……
這平靜之後,是再也無法被發現的沉默洶湧。
……
時值冬末,寒風更猖狂了些。
隔了些日子,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再度下起雪來,冬季回寒,末梢總是格外冷,飛揚的雪花落在肩頭,竟也像是透過衣物的阻隔,直直將冷氣傳遞了一般,凍得人一個激靈。
若是堆積在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時,就更是冰涼一片。
蕭寒江正倚靠著樹,下一刻,一聲短而沉悶的聲響後,猝不及防地被雪團砸了下。
自從追查到虞夕月的蹤跡,他就親自過來了,誰料她竟七拐八拐地,不知疲倦跑了許多個地方,每每總是稍稍落腳,翌日便又立刻換個地方。
如今這座村莊,距離洛城小几十里地,也是她安頓的不知第幾個地點了。
蕭寒江不想逼迫她太緊,因此也一直算是耐心,他知曉對方仍在為慈寧宮做事,故而也不想把事情弄的太糟糕。
事情尚有迴轉的餘地,他們兩人間的關系或許也能更好上幾分。
等了好幾息,見不遠處的屋子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權衡了會兒,到底還是大步走至門口,揚聲道:“喂——”
“理理我唄。”他的聲調莫名有幾絲委屈。
“我都恨不得從南邊跑到北邊,又從北邊跑到南邊了,好些個來回呢。”
“跑這麼遠,怎麼也能稍稍顯現出我的決心吧…?”蕭寒江說著,邊屏住呼吸去聽裡面的動靜。
一門之隔,一派安靜。
“當然啊,我說這話也不是要顯現我多有決心,我就是、就是覺得……十來天了,好歹也見見我吧。”他說著說著,情緒又有些低落了點兒,“……夕月。”
大門依舊緊閉,他等了會兒,半晌有些沮喪地塌聳著肩,四處環視,正準備找個舒服些也近些的地方繼續等,誰料下一刻,門忽地開了。
虞夕月冷著臉,沒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微微蹙著眉,意味不明地盯了他片刻。
不待他反應,轉身便往裡間走。
大門敞開,蕭寒江突然福至心靈,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屋內,虞夕月見他來,眸色沉了沉。
“我讓你進來只是不想讓你在外頭嚷嚷。”她的神情冷淡,“一直跟蹤別人,很好玩嗎?”
“不是。”蕭寒江就跟被踩了狗尾巴似的,身上好不容易薰陶出的那股穩重氣質頃刻間消散,只差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在意。”
“真的,我真的不在意。”
誤會解除,即便虞夕月先前接近他是蓄意,是居心不良,他也並沒覺得有什麼。
男子漢不拘小節,夕月這麼做,那是肯為他花心思!對症下藥地去了解他!
他都沒說什麼,外頭那些勞什子東西倒開始編排上人了。
再者,他聖眷正濃,眼瞅著鎮國公下一代定是他撐起門楣,即是如此,那又何必擔心呢?
反正……終歸有他給她撐腰的。
“我不想欠你什麼,同樣的……”我也不想拖累你。
虞夕月神情未變,只蜷在衣袖裡的指節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垂下眼睫,“我…”
“……過去是我對不住你,歉我也道了,我也願意彌補。”
她受限於慈寧宮那邊,絕非他當下的最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