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是被嗆醒的。
緩緩睜開眼，是有些黃的天花板，鼻尖縈繞著的，是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和說不出混合什麼的臭味。
周揚皺了皺眉，剛想從床上起來，只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些細密的黏膩，起身的一瞬，身下的床單彷彿薄脆一樣傳來有質感的破碎感覺。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周揚現自己的身上，有大片乾涸的血漬，轉頭看去，一個美麗的女人正歪著頭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女人脖子上刺眼的傷口直直的對著周揚，彷彿是在對他無聲的嘲笑。
周揚懵了。
身子下意識的後退，他從床上滾落到地上，額頭撞到了床角，刺痛才一點一點把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這是……十八年前？”
周揚緩緩抓緊一旁的床單，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
周揚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九十年代的大學生含金量極高，再加上是重本畢業，將來走向社會參加工作，無論在哪個領域，都幾乎註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存在。
可是就在他們畢業聚會的當晚，周揚一夜宿醉，第二天醒來，就被現和夜總會推銷酒水的小妹睡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這小妹死了。
而周揚拿不出他的不在場證明，所有人都看見，當天晚上散場是這小妹扶著他離開的，周揚頓時從天之驕子淪為了階下囚。
儘管周揚一再強調，人不是他殺的，但也沒有任何能幫周揚洗脫證據的嫌疑，本著疑罪從無的原則，周揚被迫在看守所蹲了半年多。
直到半年後，據說真兇落網，才還了周揚的清白，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在這半年時間裡，因為有這一段履歷的緣故，周揚想要正常上班，沒有用人單位肯用他，還是在家裡的安排下，讓他去了窮鄉僻壤做起了掃盲工作。
周揚一直幻想著有一天能脫離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他幾乎每個月都寫一封信，希望能給他的工作予以調動，可是沒想到他這一對黃土，就對了十八年。
四十一歲，就在村子裡爆泥石流的時候，因為搶救村民而獻出了生命。
現在的他，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改變命運的分岔路口上。
頭上的疼還沒下去，這讓周揚意識到他不是在做夢，緩緩平復了因為本能看到屍體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周揚站起身，第一反應就是撥打了報警電話。
他知道，再過大概十分鐘，就有保潔的人過來開門，看到屋內的景象之後馬上報警，而他上一世乾的最傻逼的事兒，就是在醒來的第一時間裡，選擇了跳窗逃走，最後在學校宿舍清理身上的血漬的時候，被趕來的警察當場摁住了。
酒店房間裡的電話還是復古式的撥號盤，報警電話接通之後，周揚簡短的說道：“喂，你好，我這裡是三羊大酒店2o1號房，我這裡生了兇殺案……對，有一個女人被割喉了，我現在就在現場，請你們馬上派人過來。”
說完之後，周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皺了皺眉，拉過被子蓋在了女人的頭上。
不到五分鐘的功夫，走廊裡就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接著便響起了敲門聲，周揚上前開門，外面的幾名警察看到滿身是血的周揚之後，全都愣了一下。
周揚深深的吸了口氣，道：“警察同志，你們好，是我報的警，我的房間裡生了命案，我……草！”
周揚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反應過來的警察同志直接一個擒拿按在了地上，隨後冰冷的手銬直接把周揚給銬住了。
“老實點，別動！配合我們的工作。”
“老陳，你過來看看，我草，這小姑娘，真下得去手啊，趕緊去叫分局的刑偵支隊過來。”
幾名警察進到房間裡，看到床上死去的女人後，幾名派出所的民警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周揚的眼神也全都不善了起來。
……
這年頭的警局，還不是後世的藍白風格的配色，而是綠白的顏色，下面的綠色漆面在昏黃燈光映照下還能反光，但是上面一些尖銳的毛刺突起，摸上去還感覺有些剌手。
訊問室的房間裡，周揚被拷在小椅子上，兩名警察在例行對周揚的身份做了甄別之後，就開始問周揚是什麼時候殺的人，而周揚當然是一問三不知。
“啪”的一聲巨響，坐在周揚對面的一名年輕民警用力的在桌上一拍，怒聲道：“周揚，現在是生了命案，你是第一嫌疑人，你有權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你繼續這樣沉默對抗我們執法機關的話，這對你後期的量刑沒有好處。”
“警察同志，我說過了，我沒殺人，我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都對你說過了。”
周揚微微搖了搖頭，“我只記得我喝多了就被帶回來了，其他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就是這樣了。”
上一世那個兇手落網之後，周揚在幾次追問和走訪之下，已經知道了那個兇手作案的全部過程，但是眼下他沒有理由和條件說出來。
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這些派出所民警，而是這件事已經有刑偵支隊介入了，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專業的人拿出專業的證據，他所要做的，就是幫助警察找到事實真相，還自己清白。
一個身穿皮夾克，梳著中分頭的男人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很快的，一個民警敲門進來，將屍檢報告遞到了男人手裡。
“邢隊，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張敏，女，二十三歲，是大富豪ktv的銷售小姐，死亡時間在半夜的2點到4點之間，屍體的陰道和肛門都有撕裂傷，疑似死前生過性行為，同時……”
進來的警察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做著彙報，周揚的目光動了動，連忙微微抬了抬手，道：“警察同志，她這個性行為，可不關我的事，我那時候已經喝斷片了，我可以配合你們做調查。”
年輕的民警和皮夾克男人對視了一眼，男人吩咐，“直接安排dna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