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爸怪媽(71)
“見六爺?”紅姐坐在大堂的原木長椅上, 手指點著桌面, 修長白皙的手指趁的塗滿丹寇的長長的指甲格外醒目,敲打間出的聲響也帶著別樣的韻味。
獨眼點點頭,他對見六爺不見六爺還真未必就放在心上,只是有人提出要見六爺, 這個要求實在算不得難為,自己好歹要給辦妥了。於是,他晃著手裡棕色的玻璃瓶子,又順手從邊上拿了一個粗陶的大碗來,然後從瓶子中倒出琥珀色的液體,遞了一碗給紅姐, “……幫忙引薦一二。我有點事要麻煩六爺。”
紅姐搖晃著獨眼遞過來的碗, 裡面琥珀色的液體散出誘人的果香,帶著淡淡的酒味,這果香有些熟悉,應該是林子裡產的一種野果釀造的。這果子極為稀罕,沒成熟不能吃, 又酸又苦。可一旦成熟,味道卻又極好, 唯一可惜的是,它的成熟期特別的短, 一兩天的時間,不採摘就落了,一落地就壞了。這種東西長在林子深處, 有機緣了,碰上了,能摘上一些。但像是這種拿出來釀酒,她還從來沒見過。以前吃到過兩次,也都是一兩個的樣子,那也是大頭找來討好她的,大頭手底下那麼多人,又都長期在林子裡轉悠,尚且不能多得這樣的果子,可這獨眼卻能收集這樣的果子來釀酒!想到這裡,她心裡暗暗的戒備了起來。這東西長在叢林深處,又沒有成片成長的習性,那這積攢起來何止是不容易?這隻能說明,獨眼常常出沒於叢林深處,甚至是對周圍的地形植被特別的熟悉。否則絕對不可能及時的找到那麼些果子來釀酒。這對她來說可絕對不是一個好訊息。難道獨眼這傢伙也在打那片地方的主意?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清了。
那麼,他去見那位六爺為的是什麼呢?
紅姐呵呵笑了兩聲,手裡端著酒碗遲遲沒有喝,“見六爺……”說著,她語氣一轉,話裡帶著幾分曖昧,“見六爺就去見好了。問我做什麼?我是他的誰?還能替他拿主意?”
這語氣裡的暗示有點明顯,就差直白的說她是六爺的女人了。
獨眼心裡有點拿不準了,也不知道堅持要見那位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但自己身後的那位財神說要見,那不見也得見。安排好了是自己的本事,至於他們是怎麼談的,這個就不關自己的事了。他將手裡的酒瓶都推向這個女人,“規矩我懂……我不會壞了你的事……”
那同樣的,你也別來壞我的事,否則一拍兩散,誰也別想落到好。
很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紅姐正想著該怎麼答話,說實在的,錢沒到手前,她一點也不想節外生枝。可偏偏的,樓梯上響起腳步聲,下來的可不正是這位六爺。她扭頭瞧見了,笑著站起身迎過去,“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正說獨眼多禮,想求見您卻偏偏來問我的意見,您就下來。如今正好,要不要賞臉,就等您一句話。”
老六沒搭理這女人,只看了獨眼一眼,微微點頭示意,“都是道上的朋友,有事儘管說。”
這話叫獨眼心裡一喜,剛要答話,就聽這位六爺身後的矮子低聲道“六爺,時間差不多了。”
聲音不高但紅姐還是聽見了,她微微皺眉“怎麼?六爺要走?”
這矮子立馬轉過頭來,雙眉倒豎,“怎麼?不行?”
當然不行!但這話她卻不能說。
紅姐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笑的嫵媚,沒骨頭似得扭著腰走過去,聲音裡帶了兩斤蜜糖似得,“這位小兄弟可真會說笑?六爺想去哪裡,還用問別人嗎?只是這還沒休息好,我也沒招呼好,這就要走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這不是……”她的聲音低下來,人也走到了老六的身邊,伸出胳膊纏在老六的胳膊上,胸脯子在對方的胳膊長蹭來蹭去,“我這不是捨不得嘛。”
這番作態別人還罷了,只在一邊正吃著飯的刀疤變了臉色,大頭還等著訊息呢,這個女人就敢出來招蜂引蝶!
老六淡定的將胳膊抽回來,要是個沒腦子沒野心的女人,露水姻緣逢場作戲未嘗不可,或者這是別的事,跟著女人周旋一二也不是不行,可卻偏偏的,這次的事不一樣,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紅姐被佛了面子,臉上頓時就變了顏色。
老六卻道“聽過我的人都知道,我從來不動兄弟的女人。”
這話叫一邊的刀疤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好了些,短淺交情的六爺可比這女人叫人放心多了。這樣的念頭一起,他不由的想起剛進門時獨眼說的話,‘大頭遲早得栽在女人手裡’,如今再看這個女人的作態,他的面色微微一變,他是耿直,是沒心眼,但卻不傻。
想起大頭曾經千叮嚀萬叮囑話,他說唯有自己可以信任,叫自己提防著點紅姐,還有之前那一槍,說好的是自己開槍的,可最後呢?他伸出自己被燙傷的手,這手又是怎麼燙傷的?
疑心一起,就怎麼也安奈不住?
刀疤立馬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也不管老六和獨眼都在場,直接質問道“騷娘們,你把我大哥怎麼了?”
紅姐面色一變,怎麼忘了這個魯莽的貨色。
老六對獨眼使了個眼色,朝二樓指了指,“……咱們上去說。人家有家務事要處理,咱們不要在這裡礙眼了。”
刀疤有些歉意的朝老六點點頭,愈的覺得他真是名不虛傳,這才是真正的規矩。
紅姐能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六帶著獨眼上去,走出自己的視線。而刀疤這邊,又是她不得不抓緊安撫的。這邊帶出來一半人馬不是每個人都聽從自己的號令。
但不管她在心裡怎麼猜測,也絕對想不到獨眼找老六究竟是為了什麼?
“就為了這個?”老六詫異的看向獨眼,“你是替別人傳話的?”
獨眼輕輕點頭,“……見不見的……還是您來決定。”他不敢勉強,也勉強不了。
老六心裡卻笑,以為博子會來,卻沒想到來的是他。他心裡頓時有了看老夥計笑話的心思,嘴角隱晦的翹起又壓下,“見……見見也行。不過得等我把我的事了了。”要不然我有什麼臉面見人。
獨眼不知道他所說的事是什麼事,但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沒有更改的餘地。他應了一聲,從屋裡退了出去。然後直接去了後院,見了四爺,一字不改的將之前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四爺哪裡不知道老六的意思?這是不把桐桐安全的帶出來就不好意思見人吧,“……也好,就這樣吧。”
哪樣?獨眼見這位真沒什麼吩咐了,只得轉身準備出去。
“慢著。”四爺張口叫住了他,“你再把剛才在大廳的事細細的跟我說一遍。”
獨眼不知其意,但還是更詳細的說了一遍。包括每個人做的位置,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都動作,說話時的表情,叫人聽了,跟親眼見了似得。
四爺一邊聽,左手一邊轉著右手的大拇指,直到聽完,手上的動作才停滯了下來,“你這麼辦……”
獨眼附耳過去,靜靜的聽了,然後鄭重的點頭,這才從裡面出來。
到大廳的時候,就見刀疤還跟那女人犟著。
“……你說你沒有私心,沒有私心就把大哥接回來……”刀疤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大有不答應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紅姐恨不能堵上他的嘴,“別忘了我們的計劃,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說著,她聲音壓的更低,“這裡還有那些多的人質呢,叫他們知道老大沒死,那以後咱們的麻煩多著呢。你可別壞了老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