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人也不是一個經常低聲下氣和別人說話的人,這一次語氣如此委婉溫和,已經很放下身段了,結果,卻被這樣說,席大人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賢侄這是說的哪裡話?”
話語裡,隱約能聽出些許怒意。
“呵!”付清銘冷哼一聲,用完好的右手覆在了斷掉的左臂上,眼睛斜視席大人,完完全全不再掩飾,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滿,“我說的話,難道有哪裡不對嗎?!還是說,席大人覺得我不該說出來!
呵!想想也是,席大人是什麼人,席大人可是咱們這兒的知縣啊!多麼大的官兒呀,多麼高高在上啊!那面子……也是多麼的重要啊!”
“付清銘,你這就過分了!”聽著付清銘的語氣,席大人彷彿才真正認識到付清銘是個怎樣的人。
於是,察覺到自己被欺騙後,席大人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怒意了,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本官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始開染坊,你莫不是以為今天是本官在求你?”
“求我?”付清銘的表情顯得十分不可置信,又帶著一絲嘲諷,“我可看不出來求人的態度。只知道自己正好好的躺在床上養傷,結果就被人請到了這裡,然後討論的事,竟然還是和害我的人的婚事!真是可笑!”
聽到付清銘的話,席大人也明白了付清銘生氣的理由,但明白是明白,但席大人不理解。
要知道,在付清銘當初來求親的時候,他可是把話說的一清二楚,甚至還擔心付清銘不瞭解具體情況,將女兒剋夫的事情都吐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怎麼?如今受了傷,就開始退縮了,就將問題都推在他們身上,自己到把責任拋的一乾二淨!
真是可笑至極!
“付清銘,你要知道,當初,可是你主動來求親的!我女兒的事情,我也可是說的一清二楚,是誰在那裡說‘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碰巧罷了,怎能怪在令千金身上’,又是誰說‘我不怕,若是生了,也只能算我倒黴’,這些話,難道不都是你說的嗎?”
付清銘暗恨,是我說的又如何?誰知道你家那個剋夫的晦氣人是真的剋夫呀!!!
“是我說的又如何?!但也不是你們,你們席家鳩佔雀巢、吃絕戶的理由!”
這下子,席大人直接氣笑了。
鳩佔鵲巢?
吃絕戶?
虧他說的出口!
就憑他付清銘那點貧寒的家境,除了那棟破房子,家裡拿不出一枚銅板,甚至還欠著債,就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值得他們席家吃絕戶的?!
(是的,席大人知道付清銘家裡欠著債。
打聽人的情況,可不得向周圍鄰居打聽一下嘛!
但是就欠的這點銀錢,對於他們家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不是什麼大問題。)
別以為他考上了秀才,就能改換門庭、一朝暴富,真是痴人說夢!
而且,他們願意把席家的孩子過繼給他,他也應該感恩戴德了。
不然,以他現在的情況,以後哪來的孩子?
更別說,他們又不是看在他付清銘的份上才過繼孩子的,那可是看在席夢樂的份上!
要是沒有席夢樂,他以後連個孩子的毛都看不見!也甭提以後死了有人摔盆子的事!
別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好好好!看來,本官是給你臉了!來人,把他給我攆出去,去他家給我拿回小姐的庚帖,從今以後,付清銘跟席家沒有半分關係。”
話音剛落,席大人直接站起身來,用力地甩了一下衣袖,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付清銘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在怔愣了片刻後,付清銘才現,沒了!自己和席夢樂的婚事沒了!
不,不能這樣!
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我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席家得負責!你們憑什麼取消婚事!你們不仁不義!過河拆橋!背信棄義!啊!!!放開我!!!”
被趕到門外的付清銘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在劇烈的悲憤下,他努力用著自己完好的右手拍打大門。
一下又一下,完全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