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角分為很多種。
青衣,花旦,刀馬旦,武旦等,都屬於旦角的一種。
而旦角中,有一種比較特殊的存在——花衫。
結合了青衣,花旦,刀馬旦的藝術特點,是將青衣沉靜端莊的風格、花旦活潑靈巧的表演、刀馬旦的武打工架等融合,創作出一種唱、念、做、打併重的旦角行當。
花衫的特點在於,各個方面都是均衡展的。
但是這也同樣說明了——練花衫要吃更多的苦。
紀慕依練的就是花衫。
她的功夫就是跟老爺子學的。
老爺子當年為了讓她練功,還把她扔到韶光寺將近一年的時間練習武術。
那苦可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紀慕依的身手,也是在那個時候練會的。
紀慕依最拿手的一折戲,就是《霸王別姬》。
那是老爺子用了很長時間,一板一眼地糾正指導她學習的。
所以,那折戲中,哪怕是每個音節,每個轉音,紀慕依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當時只是為了學那段舞劍,老爺子就讓無塵師兄教了她好久好久。
雖說無塵師兄一直都很有耐心,但是紀慕依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然,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
言歸正傳,紀慕依上臺的時候,穿著的卻是青衣常見的服飾。
簡單的裝飾,簡樸的素衣,饒是這樣的裝扮,帶她緩緩走上臺的時候,卻自成一片風骨。
剛才的紀慕依接受採訪的時候,穿的是一身火紅的連衣裙。
與現在的素色服裝形成鮮明的對比,眼前的女人,像是經歷了萬般風霜與苦難,眉梢微微皺起,讓人不禁去猜測她的心事。
那個張揚桀驁的女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世俗磨難困囿的婦女形象。
她走到舞臺中央,堪堪站定。
那一瞬間,所有的掌聲與歡呼,統統歸於寂靜。
那雙眼睛太冷,又太怨,讓人看了,有種悲從中來的錯覺。
每個參賽選手的表演時間都要控制在五分鐘左右。
其實這對京劇選手本就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要讓觀眾共情,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但是臺上的女人,只是一個表情,甚至是一個眼神,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她為什麼會這麼悲傷呢?
她沒開口,所以沒有人知道。
“待我看來。”
舞臺上的她白了一句詞。
她的左手虛扶,像是臂上擔著什麼東西。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幾乎是第一個字唱出口的時候,在場所有的觀眾都陷入了寂靜。
是《釵頭鳳》!
《釵頭鳳》講的是南宋時期6遊和表妹唐蕙仙訂下婚約,情投意合,無奈受到不軌之人挑唆,最終兩人分離,遊園相見時,6遊帕上題詞《釵頭鳳》表明心意。
紀慕依現在唱的,就是第十場戲中,題帕一折。
沈家花園中,唐蕙仙一邊看著6遊手帕上的題詞,一邊聲淚俱下,字字泣血,句句滴淚。
“東風惡,還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唐蕙仙一手扶著“錦帕”,一邊念著手帕上的題詞。
她回身,像是去看6遊的身影。
彼時的6遊,又是什麼樣的心境呢?
觀眾並不知曉,但是看著唐蕙仙滿臉的悲慟,那樣聲聲如泣的唱腔,像是怨懟,又像是無奈。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唐蕙仙用衣袖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悲痛的心情難以言表。
在場的觀眾聽得入了迷。
齊靜舒眯著眼,眼睛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