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不知被什麼人挖了一口大洞。
兩團鬼火進進出出地往外吹土。
忽然崑崙老七的嗓音,在深洞中乍響起來“這特麼誰這麼缺德啊!拿隕鐵鑄城基就算了,還特麼鑄到地下三百多丈!你有必要嗎?”
聲音中的悲憤,滿得快要變成了委屈。
“你鑄就鑄了,還在上面蓋三百多丈浮土幹嘛,這不是欺負人麼?”
崑崙這兩團極其能折騰的小火苗,嘗試了無數種方式,似乎是想要離開酆都城的範圍。
觀其方向,它們似乎是想要去到城外,那座魂魄匯聚的七彩寶山。
山本不是七彩,或許也並無寶藏。
只是千萬生靈的魂火,給它渡上了迷人的神光。
但凡想弄清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必然要去那山巔一探究竟。看書喇
可是這座酆都鬼城,就像一個奇詭的領域。魂魄在城內可以自由行動,但凡離開城屬範圍哪怕分毫,那瀰漫在整個地下空間的吸力,就要把脫軌的魂魄重新拽到天空的星河中去,再入輪迴。
好像整座城市,就是一件巨大的幽冥重寶。
就像楚久的鬼燈,邢銘的肉身,又或者鬼道譚家的那件面具,可以託庇魂魄,脫輪迴。
畫面再次閃過,兩團小鬼火這次出現在了一條街口。
街的對面,一座恢弘堂院,坐南朝北,內建陰槐。
門口通常是石獅子的位置,坐著兩尊面貌兇惡的怪獸,曜石雕刻,栩栩如生。
大門高而闊,門卻只開半邊兒,似乎預示著進得出不得,有來而無回。
寬闊門楣上,懸一厚重匾額,上書四個大字——“陰曹有司”。
七七和八八兩個,在街口對面徘徊不去,顯然是打上了這裡的主意。
然而路途不太通暢,有猛虎當道。
那高闊大門之前,一團浩大紫火,燃著十丈巨焰,熊熊然有燎原之勢。嚴絲合縫地擋住了堂院的入口。說它不是故意的,怕也沒人信。
小土黃和刺蝟苗苗跟人家一比,簡直……螢火之光焉能與皓月爭輝。
正是酆都鬼城中,唯一的那團魔道紫火。
七七閃了閃,莫名給人一種又弱小、又無助,又可憐的氣場。
“你確定……我們要跟它剛?”
八八土黃土黃的,悠長地閃爍一下,“它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守在這的,它背後的屋子裡,肯定有東西。”
崑崙老七頭上的焰苗們炸立起來“我當然知道肯定有東西!附近街道上每天都有‘偶然’路過的修士,問題是誰敢上去拼了?它比別人大太多!太多!!太多了好嗎???”
八八原地轉了轉“那是它們不瞭解魔修。”
老七又炸了“廢話,問題是我也不瞭解!等下……你瞭解?”
八八略顯深沉地忽閃了一下“修羅道,是一條唯我獨尊的一人道。修羅場中,見面既是生死。諸神滅佛,踏平四野,沒有共存一說。”
“可這說法不是破了麼?血海魔域那兩個,已經幾千年了……”
“魔道唯一的至尊就只有韓漸離,孟淺幽活著,只是因為韓漸離想讓它活著。不然的話,血海魔域又不是天然的,孟淺幽為什麼不離開,再開闢一片新的魔域?”
魔域之所以叫魔域,與其說它是一處地名,不如說是一種,由魔道特質決定的,在至高強者身邊伴生的領域。七情六慾匯聚,邪魔外道叢生,群魔在此滋生潤養,別處生出的真魔也會受本性吸引而來。
那就是,韓漸離一個人的私庫。
餓了可以當餅吃,渴了可以水喝,受傷了還可以當丹藥啃,有事兒還可以當小弟差遣。
天長日久,才成血海徵兆。只不過魔修通常很宅,韓漸離也是從出生開始就沒怎麼挪過窩,血海魔域才成了一處地名。
至於孟淺幽,道行差韓漸離許多。韓漸離給它權利,它才有權利。韓漸離要是不給,它就是塊可以啃的餅,是碗可以喝的水,是顆用來療傷的巨型大補丸。
“不是……難道孟道尊真是韓道尊他媳婦兒?”
“……”八八是個思想純潔的鋁孩子,師兄這個腦洞把她秀到了,“師兄,你看過孟淺幽的畫像麼?”
“沒有……”
“一個頭頂白毛兒的黑球。”
“哈?”
八八語調毫無起伏地道“韓漸離的畫像我也看過,是一個挺正常的少年人。所以我不覺得,他有這麼出類拔萃的品味。”
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汙者見汙。
蜀山前輩滿腦袋都是金手指,死到臨頭還能看麻雀肉搏看得津津有味,yy韓孟兩位道尊有不正當男男關係,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七師兄你……
你可是正道大派的核心弟子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