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夙辰古神他們都叫回來吧,後面的事,交給我就好。”葉挽秋目光無神地說著,彎腰拍拍白虎沾滿血跡的頭,“走,我們先去給哪吒療傷。”
白虎輕輕應了一聲,在周圍幾個陰兵的帶領下,揹著哪吒朝之前的住處飛回去。
“你答應了他什麼?”墨琰收回朝上看的視線,轉向葉挽秋,若有所思地問。
“沒什麼。只是答應了他,我會在規定時間內做好我該做的事。”她麻木地回答,“我先去看看哪吒。”
說完,她尋著白虎離開的方向來到屋子裡,越過那一地的散落古籍,看到躺在床上闔目昏迷的少年,用靈力在自己手上割開一道傷口,再試著去喚出他的靈珠。
動用紅蓮業火來保護六界對哪吒的消耗極大,在神力極度微弱的情況下,葉挽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將靈珠從他體內剝離出來。
原本晶紅璀璨的一顆,如今卻裂紋遍佈,光芒暗淡,就連封存在內的紅蓮花也跟著凋萎了大半。
她抬起手,讓自己的鮮血順著掌紋滴滴答答落在靈珠上,被不斷吸收進去。
慢慢的,靈珠表面的裂縫開始逐漸癒合,修復,連帶著那朵紅蓮花也一點點復甦鮮活過來,重新盛放如常。
這樣就差不多了。葉挽秋甩甩有些暈眩的頭,將靈珠重新融回哪吒體內,看著他身上的大小傷口都在迅速消失,這才勉強鬆了口氣。
白貓乖巧地蹲在床頭,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的人,見他輕微皺下眉頭,似是極為疲憊地睜開眼,立刻喵喵叫著撲進他懷裡使勁滾來滾去。
“挽秋?”哪吒看清眼前的人後,伸手將白貓推到一旁,費力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保持清醒都很難做到。
“你還沒徹底好全,先躺一會兒吧,夙辰古神他們也來了。”葉挽秋說著,牽過他的手,這才注意到在自己強行衝破了金環束縛後,原本完好的手鐲已經裂痕遍佈。
她小心翼翼地握著哪吒冰涼無溫的手,將鐲子取下來,放回到他掌心裡:“對不起,我把它弄壞了。”
哪吒微微抬手扣住她的手指,撫摸到她指間那枚婚戒的輪廓,聲音輕到經不起一絲塵埃那樣:“業火一旦熄滅,古神他們也就護不了六界多久了。”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我……”
還沒等葉挽秋說完,哪吒便打斷她,烏黑的眼睛裡,目光清澈而平靜,映出她的身影在眼底,亮若寒星,和她在三千年前的陳塘關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帶我一起走。”
哪吒說,“我想陪著你。”
就像當初在陳塘關,他被逼著以自刎來換取所有人,葉挽秋卻依舊陪在他身邊那樣。
如今,就換他來陪著葉挽秋。
這樣對六界,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好。
葉挽秋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灼燒在胸腔和喉嚨裡的痛苦全都化為一地淚水,連線不斷地掉落在哪吒臉上。
片刻的沉默後,她扯開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嗓音嘶啞卻也溫柔:“你真要陪我去啊?”
哪怕知道盡頭是萬劫不復。
“是。”他簡短地回答,語調裡甚至帶著些許的輕快,“我早就決定了。若是拼盡全力也留不下,那就陪你一起走。我答應過你的。”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時哪吒在知道所有真相後,會從一開始的瘋狂忽然收斂為平靜。
原來他早就已經做出選擇了,生死相隨。
只是,她又怎麼捨得。
“好。”葉挽秋低頭吻了吻他的手,“那我們就在一起。”
聽到這個回答後,哪吒終於淺淺笑下,被沉重的疲憊徹底吞沒了意識。
有風從屋外吹來,將散亂在地上的古籍吹得到處都是,其中有幾頁還翻卷著飄到葉挽秋的腳邊。
她低頭看一眼,撿起來,發現幾乎都是些關於判命/輪/盤的記載,自己以前早就看過無數次,相當粗略且籠統。
還有一些則是關於奪舍以及鑄魂的內容。
都是妖族的古傳秘法,相當劍走偏鋒,似乎是為了給換骨之劫所留下的後路,神族向來不屑。
為什麼這裡會有這些東西?
她愣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口光影明滅間,墨琰和幾位古神已經全部到齊了。
見到她手裡拿著那些古籍殘頁,墨琰瞭然地點點頭,解釋道:“這些都是三太子找來的,這段時間他只要一有空就在查閱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好像是關於……”葉挽秋看一眼還在沉睡的哪吒,壓低聲音,“妖族的奪舍和鑄魂一類。”
“奪舍?”松律條件反射地跳下眼皮,“那可是個十試九敗的偏激妖術啊,三太子看這些做什麼?”
夙辰接過葉挽秋遞過來的殘頁,仔細看了看,大概明白了:“他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