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豐大老爺仁義啊!不光借船,還借人!
他一口一個大兄弟,喊得人心裡熱乎,說話辦事也敞亮,見村裡的人都來了,閆老二讓船上留幾個人守著船就行,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上小安村作客。
“咋就急這一晚上了?一走這老長時間,還不讓人歇口氣啦,這事我做主了,都上咱村歇一晚,明天天亮再走,這船,咱村裡也派人盯著,丟不了,船上的兄弟就受受累,對不住幾位了哈,這回沒機會,下回一定來咱村上走動走動,兄弟們等上一等,一會家裡做得了,就讓人給送來,大傢伙對付一口,別嫌棄……”
虎踞的衙役都知道閆老二是什麼樣的人,這位大老爺的學生,待人接物就是這麼讓人心裡暖。
谷豐的衙役大感吃驚。
和虎踞城的閆戶書走了一路,不,確切的說,是閆戶書被派到他們谷豐那會起,這位就不是一個好親近的人,辦事利索,有能耐,看誰一眼,就像能將人看穿似的,天一冷下來,感覺這位身上都冒著寒氣,靠近都能凍著。
沒想到這樣的閆戶書,竟然有這麼熱情似火的弟弟。
是親的吧?
谷豐的衙役偷摸去看兩人的眉眼。
雖然這位閆二爺只露出臉中間的五官來,但的的確確能看出二人樣貌肖似,應是親兄弟無疑。
等小安村的人一圍上來,谷豐的衙役更加感受到了整個村子的淳樸和熱情。
根本不用他們沾手,村裡來了好多漢子,有趕著車的,有跑著來的。
這村的老人家也精神,那喊聲,虎虎生風。
指揮著村子的人從船上往外搬東西,裝車,往回運。
第一趟只運了很少的糧袋,運人多。
羅村長都不讓他們下地走,直接坐車回村。
說的也實在,怕他們不識村路,夜裡黑再拐了腳。
閆老二最先裝好了車,也不帶旁人,拉上他哥就跑。
等和大傢伙都拉開距離,閆老二在三寶背上扭回身問:“哥,咋那麼多糧食,剛才我都沒敢問你。”
是的,閆老二看出不對了。
閆懷文帶了多少銀子走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麼。
那一張一張都是他在兩隻眼底下過去的,官衙的賬是他哥和滿山記的沒錯,可最後不還是要給田大老爺看麼。
田大老爺是誰,他親老師。
從學習上到生活上再到公務上,田大老爺教導學生並不單一,覆蓋方方面面。
就這麼說吧,官衙的事,他老師知道的他知道,他老師留意不到的,他還能知道。
閆懷文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身邊的糧袋,用只有閆老二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谷豐的大老爺借了些銀子,天佑,記得提醒田大人,補一張欠據。”
閆老二差點沒給脖子扭抽筋!
“谷豐的大老爺借……借咱銀子?!”他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天佑,看路。”閆懷文提醒道。
閆老二趕忙正過身子,目視前方:“哥,谷豐的大老爺又借船,又借人,還借了銀子……他圖啥?”
這一刻閆老二覺得是不是要重新重新整理一下對谷豐大老爺的印象?
以前……雖然接觸的少,可看著聽著,也不像這麼熱心好心的人啊!
閆懷文:“是有所圖,這筆借銀,歸還時無需用銀,以糧抵銀。”
閆老二一想就明白了。
這谷豐的大老爺還真好算計。
像虎踞這回去臨海買糧,並不能只算買糧食的錢,這裡頭各種費用都要加進去,但谷豐大老爺既然派了衙役跟著,這糧價人家自是要打聽的,那他們還糧的時候,就不好加上這運糧的費用,人工他們虎踞出,他只等著送糧上門就行……
“這趟去臨海府,船上人的吃喝花銷,是不是都是咱花錢?”閆老二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見他哥點頭,閆老二呵了一聲。
倒也沒說什麼。
現在正是虎踞難的時候,谷豐肯借銀,已是難得,民間借貸這麼大筆的銀錢還要算一算利錢呢,就當是付了利息,等熬過這個冬天就都好了。
……
閆玉還沒等和大丫姐出門,她爹和大伯就進了院子。
兩姐妹一頓好忙,容嬤嬤先一步將她爹的洗澡水倒了,又洗刷乾淨,留給她們的,又是燒水倒水的活……
閆懷文沐浴的功夫,閆老二趕緊張羅肉湯。
剛剛都許出去了,咋能說話不算話。
他留了一個心眼,特意沒將是啥肉湯說清。
魚湯也是肉湯,雞湯、羊湯也是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