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第一次看似民主的陰司大會,原來只是獨裁集權的開始。
在這次大會中,原本預想出現的百花齊放,各抒己見沒有出現,反而造就了一個權力無邊的特務組織。
對於這樣的結果,大多數的衙門官員們五味雜陳。
自己的日子開始越來越難過了。
可是,對於大多數坊間的編制外的胥吏來說,他們有了參與高層統治的機會,有了更廣闊的上升通道。
這次大會,實質上是對於陰司構成的一次大洗牌。看似大部分的衙門並沒有在會前和會後產生什麼樣太多的變化,但因為龐大的查禁司的出現,必然會擠壓原本各衙門的生存空間。
大會隨即組建了一個臨時的組織——中元節應對工作籌備委員會,由三王會議作為委員會的首腦,而毫無疑問地江充成為了唯一的執行者。
整個中元節的應對工作,現在已經名正言順地在江充的指導和策劃之下開展工作。其他的部門應該怎麼配合,具體部署何等的事務,由委員會授權江充具體實施。
雖然這只是一個臨時的機構,有效的時間也僅僅只是從會議當天直至中元節的前一晚。可人是有奴性的,如果江充能夠把握這次機會,那他將在各衙門之內一言九鼎。如果所有的衙門首腦在這段時間之內習慣於這種工作的狀態,勢必會產生順從的習慣。
即使委員會到期撤銷了,可查禁司此番已經擁有了類似了委員會的實力。以後,查禁司會不會依舊對各衙門的工作指手畫腳不得而知。即使有個別衙門首腦可以以中元節已結束作為對抗的幌子,但不可否認,必然也有立場不堅定者,隨風搖擺,最終投入查禁司勢力的懷抱。
此時的江充滿面春風。他的春天確實到來了。
東方朔滿臉的憂慮,愁眉緊鎖。對於樂天派來說,這樣的表情原本很少出現在那張帥氣的臉上,除非遇到了巨大的逆境。
東方朔眉頭緊鎖,下意識看了看我。
是啊,從法理上說,雖然三王會議是查禁司的上級領導機構,但介於三王會議現在的局勢,即便包大人和陸大人團結一致,也很難撼動秦廣王蔣大人的一言九鼎。
那麼,制約強大的查禁司,從理論上說,只有了唯一的辦法——宣教司對於查禁司的監督之責。
可是現在,我也覺得這樣的監督工作,在現今查禁司風頭正勁的時刻,其實也是一紙空文。畢竟,除了實力不濟之外,現在陰曹地府的主要矛盾是陰曹地府與樂土教的矛盾,而非陰司與日益強大的查禁司的矛盾。
面對一個巨人,光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一切的地位,都是靠實力爭取的。
宣教司存在的意義,除了三王會議內部勢力的平衡外,也還是秦廣王對於查禁司的發展上的一道保險。不過,現今的形勢是,查禁司對於秦廣王的奪權助力甚大,功績彪炳,何況江充還依舊牢牢地被秦廣王所掌控。
也就是說,現在的秦廣王正非常舒服地使用這柄利刃,又怎麼會給這柄利刃套上一個制約的刀鞘呢?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還是韜晦,漸漸佈局,但不能高調。
可以預感到,如果我現在做出了針對查禁司的大動作,除了可能出現功敗垂成的情況,還能在秦廣王的心中帶來極大的不滿。如果如此,那今後宣教司的發展可以說是毫無前途。
此時此刻,是龍也得盤著。韜光養晦是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會議進行了許久,終於結束了。
在門口,我遇到了久已不見的常遇春。他正畢恭畢敬地在他生前的主子洪武大帝面前接受詔對。
洪武大帝依舊是樸素的粗布衣服,全然沒有其他坊官那種類似於節日盛裝的裝扮。
他們的詔對雖然在人流之外,但也不算太遠,也不僻靜,自然沒有可以避開他人的意思。
只聽得洪武皇帝低沉持重的聲音問道:“伯仁,候補軍差學堂的學業何時畢業?”
常遇春雙腿緊靠,兩手直直地下垂,緊貼著褲縫,恭敬地答道:“沒聽說具體的畢業時間。不過陰兵第二師成立工作迫在眉睫,相比也不會太久。畢竟,這學堂中學的東西,其實大多數人都懂。”
洪武皇帝似乎關注的重點並不在這個上面,只是略微的點點頭,繼續問道:“如果畢業後,什麼安排?確定是第二師任職?陰曹司的差事可要兼著?”
常遇春頭也不抬,只是恭敬得半彎著腰,說道:“多半是第二師任職。至於陰曹司的職務是不是要兼著,還沒有具體的章程。”
洪武皇帝點點頭,忽然說道:“我想,畢業之後還是好好呆在第二師,陰曹司就不要去了。”
常遇春明白洪武皇帝的性格和說話方式,雖然他有疑問,但只是抬起了頭,一臉疑惑地望著遠眺他處若有所思的洪武皇帝,而沒有直接開口詢問。
洪武皇帝繼續說道:“今日一會,以後的陰曹司說不定就會變成查禁司的追隨,除了簡單的維持治安外,別無他用。你留在那裡沒有前途。還是第二師好,畢竟第五殿一系的閻羅王包大人也是三王之一。陰兵的存在還是特殊的,查禁司的手應該還伸不過去。”
“嗯。”常遇春點頭答應,“謹遵聖命。”說完常遇春關切地小聲提議道:“還是小心為妙。涉及查禁司的話題,恐怕隔牆有耳。”
雖然常遇春的級別還不至於能夠參加剛才的陰司大會,也不知道各坊的普通小吏都已經成為了查禁司的耳目。不過基於敏感性,他還是戰戰兢兢地向老主人提出了勸導。
“哼!”洪武皇帝旁若無人的冷哼道,“都是拾人牙穢,別人玩剩下的。”
洪武皇帝雖然只是大明坊的坊官,可威信卻絕不會低於普通的衙門頭頭。這大明坊在陰曹地府之中,論人數是僅次於大清坊的存在。對於他這樣的開國老祖來說,一直以來都處在高高在上,眾人極端敬畏的高度,自然不會舔著臉向著江充的查禁司靠近。
如此孔武有力,身有官職的常無敵不還是老老實實在洪武皇帝面前聆聽教誨嗎?
不過,家業大了,就如同林子大了一樣,什麼鳥可都有啊。
洪武老皇帝突然輕嘆一聲。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偌大的大明坊也未必不會出幾個為了自身發展,心甘情願去做查禁司舔狗的人。
洪武皇帝似乎也很累了。一輩子的忙碌,耗盡了他所有的激情。所以,駕崩之後,除了看在保護一方平安的原因下,勉為其難擔任大明坊的坊官外,也沒有求得其他的正式官職。
他已經將自己一生的精力和才華奉獻給了自己創造的那個新的江山。可那又如何呢?不肖子孫依然有,大明王朝依然在某一天崩塌。
一切的努力在現在看來,都是過眼雲煙。
他看穿了。也就是看在當年老部下的面子上,提點常遇春幾句。其他的,他也沒有精力去幹涉更多了。
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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