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雖然只有一天,但是零零碎碎還挺費時間,半個月時間很緊張。
許問到宿舍才想起來,她根本就沒帶換洗衣物。
誰能想到只是吃個訂婚飯,家都沒回就被打包送來學校了。
幸好朱美珍上週給了她一個月的伙食費,要不然這周得喝西北風。
好像也喝不了西北風,冬生還給她一堆學校的飯票,省著點兒吃一個月都沒問題。
她到的時候李芸正蹲在床邊補作業,邵月月還沒來。
“問問,今天挺早啊?”李芸有幾分驚訝,平時許問都是最晚一個到學校。
“嗯,今天有朋……家裡人送我過來,比平時等公交車快一些。”許問把編織筐放在自己的床鋪上,然後到木櫃上把已經長毛的鹹菜拿到宿舍後面的垃圾箱倒掉。
她們宿舍地理位置實在不好,夏天都不敢開後牆上的窗戶。
中央大路盡頭是公廁,就在她們宿舍斜後方。廁所前面放了一個垃圾箱。
不是那種一米高方方正正的垃圾箱,是一個跟坦克造型有點像的長方體大鐵皮箱,上方開了幾個小門用於往裡扔垃圾。
也不知道多久清理一次,動輒垃圾就滿到扔不進去。
冬天還好,現在這個季節,令人作嘔的味道中裹挾著無數的蚊蠅漫天飛舞,實在讓人頭疼。
許問乾嘔幾聲,紅著眼先到水龍頭下把裝鹹菜的玻璃瓶洗乾淨才回了宿舍。
她把玻璃瓶擺到木櫃上,正好看見一隻蒼蠅落在木櫃上,讓她想起剛才那一幕,胃裡剛壓下去的酸意又開始翻湧,沒忍住又幹嘔一聲。
李芸抬頭見許問捂著嘴,眼睛含淚,連忙起身走過來,關切道:“你怎麼了?”
許問說不出話,搖搖頭,手向後指了下。
李芸懂了,把自己涼的白開水分了些到許問杯子裡遞給許問:“這段時間全校學生都在新校址忙活,學校裡的衛生沒人打掃,這垃圾箱別說裡面,連外頭都滿了。又是夏天,那味道確實誰聞誰噁心。”
“啊啊啊!臭死了!學校是打算臭死我們嗎?”
李芸話才說完,邵月也到了,捏著鼻子進門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李芸便舉著杯子問邵月:“你要不要來點水壓一下?”
邵月擺擺手,從肩膀上摘下一個大大的軍綠色水壺,“請你倆喝橘子水。”
她把許問跟李芸杯子裡的水都倒到乾淨的飯盒裡,給她們倆一人倒了一滿杯橘子水。
“這是冰的,喝點涼快。”
許問道了謝,嚐了一口,冰涼酸甜確實很好喝。
“咱們去食堂吃飯吧?我下午跟我媽到我姥姥家來著,回來的有點晚,沒來得及吃飯。”邵月手揉了揉肚子邀請她們。
許問搖搖頭,“我帶了飯。要是不嫌棄,一起吃吧?”
她掂著路遠征給她的編織籃挺重的,也不知道里頭裝了多少菜。
估摸著三個人吃肯定沒問題。
李芸跟邵月以為許問又在家背了鹹菜窩頭,對視一眼,點點頭。
她們要不吃,許問也不會吃她們的。
“帶了什麼好吃的?讓我先墊吧下!”邵月是真的餓了。
宿舍就這麼一條過道,現在許問被擠在過道最裡面,一面牆一面木櫃一面床面前還有被夾在中間的李芸,她總不能從床上爬過去。
許問指了下自己的床上的編織筐,對邵月道:“我還沒來得及拿出來,你自己看看吧!今天家裡人給收的東西,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
邵月跟許問同學一年多,關係一向很好,也不跟許問客氣,掉頭走到許問的床鋪前開啟編織籃。
最上層是印著國營飯店名稱的泡沫一次性飯盒。
邵月一一拿出來擺在地上,嘴上道:“嚯!問問,你怎麼帶這麼多飯店的菜?”
許問不想多說,只道:“今天有人請我們家吃飯。點的菜多了,帶了些回來。你們別嫌棄。”
“哪有人會嫌棄這麼豐盛的菜?咦?這是什麼?”邵月往外拿最後一份菜時,把墊在飯盒下的塑膠紙帶了起來,露出下面的衣裳,“哇!這麼漂亮的裙子?我前天晚上跟我媽逛街的時候還看見了,我也很喜歡,不過有點貴,也不適合我。這衣服適合臉白的人穿。”
許問一頭霧水,不知道邵月在說什麼。
好在李芸被裙子吸引了目光,轉身讓開了地方。
邵月已經伸手把裙子從編織筐中取了出來,在自己身前比劃。
許問這才看清楚邵月手中拎的裙子,一條無袖正紅色上面點綴著白色圓點的收腰連衣裙,腰上繫著蝴蝶結。
款式簡潔大方,就是顏色過於豔麗,確實對面板黑的人不友好。
許問走到裙子跟前摸了摸,若有所思。
這裙子應該是路遠征給她買的,算喜服嗎?
魏莊公社是窮地方,大部分人結婚都是穿件紅衣服就算,有時候連粉色的都能將就,根本不講究喜服不喜服。
這裙子已經很正式了。
許問腹誹:你買了衣服倒是告訴我聲!
現在倒好,讓邵月月她們先看見,都不知道該怎麼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