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這治不了。孩子已經很嚴重了……”
“哎呀!孩子又不發燒就拉個肚子沒力氣了能多嚴重?”嬸孃一臉不耐的打斷大夫的話,“我灶上還燒著火呢!哪有空去醫院?”
許問一把推開嬸孃,問診所大夫:“咱們這最近的醫院在哪?”
大夫愣了下, 問他:“你是誰啊?”
“我是孩子的媽媽。大夫, 去公社醫院行嗎?”
大夫搖頭:“公社那個醫院其實就是個大衛生室。你家孩子脫水情況很嚴重,我建議你直接送縣醫院, 再晚了怕孩子會出事。”
許問二話不說, 抱了被放在輸液椅上閉著眼睛唇無血色的冬生轉身就走。
冬生狀態很不好,被她抱起來也只勉強睜眼看了她一眼, 蔫蔫的喊一聲“麻麻”。
許問瞬間淚如雨下, 抱緊冬生:“別怕!媽媽在。”
七七年沒有120, 許問只能靠自己。
可冬生已經幾乎沒意識了, 他自己沒辦法坐在後座上。
許問從後座上解下平時用來固定東西用的繩子把冬生綁在自己的背上去騎腳踏車。
二八槓腳踏車比較大,前面還帶個橫樑,背上揹著三十來斤的孩子,已經脫力的許問沒能順利跨上腳踏車, 連人帶車摔向一旁。
許問側了一下身,寧願臉朝下也不想摔著冬生。
她閉上眼尖叫一聲,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許問睜開眼,見衛生室的大夫和另外一個路人齊齊扶住了她和腳踏車,這才沒讓她挨摔。
許問連忙道謝,人也從腳踏車上下來。
“我看你臉色蒼白有些發抖不放心追了出來。”大夫道,“再說離縣城這麼遠你騎腳踏車太慢,會耽擱事。公社的衛生室有一輛應急用的救護車,我帶你去借。”
“謝謝!謝謝!”許問連連道謝。
把冬生從後背上解下來抱在懷裡。
大夫載著許問,許問抱著冬生。
生產隊離公社衛生室不算遠,十分鐘就到了。
有大夫的幫忙,公社很快把車借給了他們。
八成是一輛醫院淘汰的舊救護車,實在過於破破爛爛。
對許問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何況再破也是車,比腳踏車快了不少,半小時就到了醫院。
許問跟司機道了謝,支付了用車費用,額外拿出兩塊錢塞給司機:“師傅,謝謝您!我這情況您也看見了實在騰不出手,麻煩您自己買盒煙抽。”
說完許問就抱著孩子往急診室跑。
大夫說這車不是走正規流程申請的,那樣太慢。這司機是他舅。
許問不能那麼不懂事。
許問抱著冬生匆匆掛了號,排隊進了診室。
坐診大夫一看見冬生就皺起眉,翻看了下冬生的眼皮,又那聽診器聽冬生的胸腔問許問:“這孩子是不是拉肚子?現在這種情況幾天了?”
“我不知道。”許問搖頭,想起嬸孃跟大夫爭執的話,“好像是拉肚子好幾天了。”
“你這母親怎麼當的?這都不知道?”大夫皺眉。
許問理虧,沒回嘴。
“這孩子應該是拉肚子引起的嚴重脫水,現在因為脫水引起電解質紊亂才會昏迷,還有可能引起呼吸衰弱和死亡!你先辦住院手續吧!得趕緊輸液。”
許問忙辦了住院手續。
一直到冬生輸上液,她才略鬆了一口氣。
乖巧可愛的冬生,此刻唇色蒼白,雙眼緊閉。
許問輕握著他輸液的手,給他暖輸液的地方,目露自責也有些茫然。
路遠征跟她結婚,給錢給房給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照顧好冬生。
她卻沒做到。
來的路上許問還特別惱嬸孃,恨不得撕了她。
這會兒安頓好冬生,那股惱意也散了不少。
叔嬸和大伯伯孃都是幫著帶冬生,現在冬生是她的義務不是別人的。
不管怎麼說嬸孃的責任次於她,她才是最該負責的那個。
不能平時得好處不說話,人家出了差錯就把責任推給人家。
老話道:“人家幫了是情分,不幫也是本分。”
只應感恩。